阿衍穿着北疆的白狼绒袍,额间缀了镶嵌东珠的银链。红珊瑚串在颈间绕了三圈,心口位置镶嵌着一块错金狼牙的护身符。
他乖乖坐在萧悲迟怀中,一双蓝眼睛眨啊眨。
天光盛大,透过王帐的窗格落下,照着两人一模一样的英俊眉眼,交相辉映。
胡风声,练兵声,雪落声,她什么都听不到了,独孤遥怔怔望着眼前的一幕,心跳快如擂鼓。
如果封疆还活着,会是如今的光景吗?
“娘亲。”阿衍看母亲定定盯着自己,忍不住像小孔雀一样挺起胸膛,“好看吗?”
萧悲迟也笑起来,“来不及为小殿下赶制新衣,只能临时换上北疆的衣裳,先告罪了。”
“啊,好,好看。”独孤遥猛地回过神,别过身胡乱抹了一把眼角的水痕,努力让自己的声音颤得不那么厉害,“很好看,给大汗添麻烦了。”
萧悲迟淡淡一笑,随口道:“孤的孩子若是还在,也该如小殿下这么大了。”
说这话时,他仍是笑着的,可如今却有了几分苦涩的意味。
萧悲迟向来清冷温柔,难得露出如今这般疲惫的神色。独孤遥心下一软,低声安慰:“还……还会再有的。”
“是。”萧悲迟静静听着阿衍的心跳,苦笑,“还会再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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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膳没吃完,阿衍就在萧悲迟怀里静静睡去。轻轻拿走儿子手里还抓着的半块乳饼,独孤遥俯身要把阿衍抱起来交给下人:
“闹了大汗一晌午,实在是说不过去。”
萧悲迟笑着摇了摇头。这时,阿衍察觉到那双落在自己腰间的手,蹙着眉就要躲,翻身一把抱住萧悲迟精瘦结实的腰身,半梦半醒呢喃道:
“爹爹……”
两人俱是一怔。
还是萧悲迟先反应过来,对独孤遥温声道:“若是殿下信得过,不如就让小郡王睡在孤这里。孩子睡得热气腾腾,抱回去被冷风吹了反而不好。”
“自然是信得过。”独孤遥叹了口气,有点不好意思,“只是太麻烦大汗了。”
萧悲迟嘴上说没事,可中午用膳也只进了半盏撇去油的鸡茸枸杞粥,就脸色苍白地停下箸。
独孤遥看在眼里,不想阿衍在萧悲迟身边多叨扰。她担忧地望着萧悲迟,“大汗身子还没好透,是不是?”
萧悲迟摇头,“老毛病了。”
“不行。”独孤遥不放心,“还是请军医来看看吧。要不然阿衍留在这,我总是忧心他吵到大汗。”
萧悲迟拗不过她,只好颔首答应。军医很快来了,跪在一旁为萧悲迟切脉,很快下了定论,大汗只是近来思虑过重,心脉不稳,开药方调理几日即可。
独孤遥松了口气,也只好纵容阿衍在萧悲迟怀里接着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