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衍躺在娘亲和萧叔叔中间,看着左边,又看看右边,忍不住嘿嘿笑起来。
很多年之后,封衍还是会想起这个再寻常不过的清晨。
被雨水浸润的草原泛起馥郁的芬芳,清凉的风从毡帘外吹进来,岁月前尘喧嚣,人却十分安静。
一切悲剧都尚未崭露头角,他以为好日子就会是这样的,一日连着一日,今日过完就是明日,日日是好日,日日没有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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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孤遥没在察合台的大营待太久。
舜国军营里的事情不少,从前荣仪和荣焕兄妹两人一起打理,如今都落到沉戈的肩上,她良心不安,急着回去帮忙。
往校场走时遇到了岑嫣,她正在跟军医学中原话,见到独孤遥,跃跃欲试地用官话打招呼:
“吃了吗?”
北疆话的声调和中原话很不同,岑嫣只会发音而不会声调,以至于独孤遥一时没反应过来,“啊?”
受挫的表情在岑嫣颠倒众生的面皮上一闪而过,但很快她就调整心态,说出了第二句,“今天天气好,昨天下雨,天是蓝色的,像眼睛。”
这句比较长,独孤遥听懂了,“你在学中原话?”
岑嫣很兴奋地点头。
“挺好的。”独孤遥拍拍她的肩,“已经能造句了,进步很快。”
“还是你更厉害。”岑嫣说,她换回了北疆话,“你在钦察只待了一年,北语就说得这么好,完全听不出口音。”
独孤遥不置可否,“我天赋异禀。”
岑嫣被她逗笑了。她问独孤遥,“你要去哪?我能和你一起去吗?没人陪我说话,真的很没意思。”
“我去校场。”独孤遥答应了,“有兴趣可以来看看。”
岑嫣立刻高兴得挽住独孤遥,雀跃得像个小女孩,“太好了!”
相熟之后的岑嫣很好相处,也许是前些年过得养尊处优,没有失去过什么,对于许多事情她并不很在意,因此看起来性格极为随和。
“你身上有一股药香。”往校场走的路上,岑嫣突然吸了吸鼻子,“是寒雪散。”
她停住脚步,“而且这个人应该已经中毒很久了。”她又深深吸了一口气,“还有龙涎香,和……”
岑嫣迟疑了一下,似乎怀疑自己闻错了,“奶香?”
独孤遥没想瞒着她,于是坦然承认:“是萧悲迟。”
岑嫣微微皱眉。
“我想问问你萧悲迟的往事。”独孤遥顺势说,“你说他死了,可以目前的情形来看,他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