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心里有怨……只是, 你和二哥哥总不能这样一直耗下去。待到年底休沐,不如回京一趟, 把所有事说开。”
她顿了顿,“有时,缘分是不等人的。”
上一世,就在不久的未来, 荣焕将会战死沙场。
这一世, 盟约签订, 再起战火的可能小之又小。荣仪不也好好的吗?独孤遥在心底安慰自己, 可总是有一种隐约的不安, 挥之不去。
她没办法把这些担忧告诉荣仪。
荣仪笑了笑, 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知道了, 放心吧。”
独孤遥深深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有再说。
归程总是比去程要快, 独孤遥抵京那日,阴雨连绵半月有余的帝都终于放晴。
晴空万里, 定安门外,帝王仪仗铺陈绵延,百官侍立着, 辟出一条铺了红毡的长道。
长道尽头, 站着皇帝与一众皇子,在城门下迎接她。
为首的是老皇帝, 半年未见,苍老了许多。
他并未穿君主冕服, 而是绣着飞龙过肩的明黄道袍,紫金道冠。怀里搭一柄玉如意,佝偻着苍老的身躯,如同残秋时分风中摇曳的稻秆。
独孤辽身为太子,与他们的父亲并肩,享皇帝尊荣。他穿着一袭盘龙云海的月黄色朝服,腰杆劲拔如枪,端的是少年帝王的从容沉稳。
在他们身后半步,站着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年轻人。
他看着和独孤辽年纪相仿,五官却凶得要命,高眉骨,薄嘴唇,冷硬的眉眼微微下垂,浑身都绕着威胁的气息。
这个人周身的气质太危险,危险到让人下意识忽略了他的五官与独孤辽也有五分相似,本是极为英俊优越的骨相。
在对上独孤遥目光的瞬间,年轻人压低视线,冷冷勾起唇,仿佛盯着猎物的狼。
独孤遥终于意识到,为什么那日在焚水河畔,乌雅身后的那个亲卫如此面熟。
三皇子,独孤逐。
她微微挑眉,毫无惧意回望。
行至城门下,独孤遥收缰下马,半跪在皇帝和独孤辽面前。
“儿臣朝元,参见父皇,参见皇兄,父皇万寿绵延,皇兄长乐未央。”
她一跪,皇帝身后的文武百官也跟着“呼啦”跪了下去,只有独孤逐站着没动。他笑着开口:“数年不见,九儿都这么大了。”
即使是笑,独孤逐嘴角绷出的弧度都看着危险无比,与其说是寒暄,倒不如说是在观察。
他才开口,身前的独孤辽立刻神色一凛,眼中浮现出防备之意。
“可不是么。”独孤遥笑意盈盈,“三皇兄离京去封地时,臣妹才几岁?七八岁?一晃这么久了。”
也无怪乎当初独孤遥没有认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