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骤然收声。
独孤逐的手慢慢按在腰间的佩刀上,千户知道,这是主子不耐烦的明显标志,上一个没有眼力见儿的人已经被他当场割喉。
修长的指节在剑柄上敲着,独孤逐似乎在努力按耐怒火。千户的腿开始打颤,险些就要跪下:“殿,殿下……”
“荣焕是英才,不该折在这里。”独孤逐突然说。
他闭着眼,长长出了一口气,语气不耐,很不情愿地承认道:“所以,孤不想杀他。”
说完这一句,他头也不回地推门走出前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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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诏狱里传出的消息,说荣将军已经签押认罪了。”
暗卫跪在独孤遥面前,低声禀报,“虽然京兆府还未结案,但就是这两天的事,恐怕再翻案不得。”
狼毫笔在宣纸上拖出一道墨痕,独孤遥没有抬头,“知道了,还有什么?”
“三殿下似乎前几年一直在钦察。有个从钦察赎身回来的官妓说,当初在朝暮阁见过他。”
提笔另起一行,独孤遥沉吟片刻,才开口:“朝暮阁是钦察最大的勾栏,每日往来宾客数不胜数,她怎么就确定,见到的人是独孤逐?”
“三殿下并不是以宾客身份去的。”暗卫道,“那官妓说,当时朝暮阁的花魁名叫星洲,是个舜国人。彼时三殿下身受重伤,奄奄一息,被星洲救下了。”
舜国女孩到钦察去做官妓,早几年倒是不少见。前些年,中原与北疆交战节节败退,数不清的女孩被掠去北疆,为奴为妓。
“星洲。”独孤遥若有所思地重复了一遍,“如今这个花魁在哪?”
暗卫摇头。“一个月前,有家显贵出钱给星洲赎身,将她接走了。”
“那个官妓有没有说过,独孤逐在星洲身边待了多久?”
“约莫半年。”暗卫立刻道,“三殿下养好伤后,曾在朝暮馆附近做过武师,后来好像就进了禁卫军,再也没回去找过星洲。”
“知道了。”独孤遥终于落笔,一边道,“去查那个花魁之前是什么来历,哪家女儿;再探明白三哥离开花魁后的去向,越快越好。”
暗卫衔命下去了。
独孤遥心烦意乱,想不明白独孤逐怎么会和花魁扯上关系。簪花小楷在纸上越写越凌乱,她心神不宁,这时候书房的门“吱呀”一声,阿衍小小的脑袋露出来:
“娘亲,你在忙吗?”
独孤遥放下笔。阿衍端着一盏牛乳燕窝站在门口,身后是披着风氅的萧悲迟,正噙笑为她儿子顶着门。
独孤遥连忙起身,把父子俩迎进来:“你怎么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