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遥看了眼牢房的锁链,典狱会意,为她打开牢门。
“可汗曾经救过我,我也不想把事情推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她看着他,“可汗想通了吗?兵符在哪里?”
封陵不答,反而看着她:“你不杀我,仅仅是因为我于你有恩?那今日,若是换另外一个有恩于你的人在这里,你也会心慈手软吗?”
独孤遥看着他,毫不犹豫:“会的。”
封陵愣了一下,接着,他放声大笑起来:
“遥遥,这些年,你可曾对我动过心?从前你被封疆逼到绝路,是我陪在你身边;这一世,你不喜欢见血光,我也改了。遥遥,你知道吗?去年从焚水河畔,看到你在萧悲迟身边,我多想把你抢回来,又怕你生气……我这辈子没对谁低过头,只有你。”
他说完了,胸口剧烈起伏着,自嘲地笑起来,手指拨弄着佛珠,“啪嗒”响个不停。
独孤遥平静地看着他。
“你说了这么多,却从未考虑过我的感受。”她终于开口,“舜国人在你眼里仿佛蝼蚁,你为了得到我,不惜起兵攻打舜国。这种爱,我消受不起。”
她笑了一下,却是讥诮的,“这次,你联合我三哥,再次攻打舜国。却从未想过,我是舜国的帝姬,怎么会爱上一个踏平自己故土的刽子手。”
战俘,舞女,官妓……国破家亡,桩桩件件,历历在目。
拨弄佛珠的声音骤然消失,只能听见角落里的小虫窸窣作响。
封陵看着她,笑容渐渐退去,一瞬间,浅苍色的眸中闪过许多情绪。
“为什么要这么认真?遥遥。”他慢慢走向她,“从上一世,我就在想,你为什么不能乖乖做个小狸奴呢?不论是皇叔,还是我,都能保你一世安乐无忧,荣宠不尽——”
他的话没有说完,独孤遥反手抽出亲卫腰间的长剑,不轻不重,抵在他的胸口上。
封陵笑起来。他不仅没有停下脚步,甚至还向前顶了顶。雪白的剑尖划破衣物,殷红的血登时自内而外氤氲开来。
“我不怕死的。”封陵轻声说,“上次在陪都受的伤还没好呢,遥遥。”
他说的是当时替独孤遥挡下的那一箭。
如果没有这处伤,封陵根本不会沦落到被岑云夜俘虏的地步。
然而,不同于上次,如今独孤遥的手腕纹丝不动:“无需聊这些其他的,可汗只需要告诉我,愿不愿意交出兵符。”
封陵怔了一下,继而笑出声:“果真是只养不熟的狸奴,心狠起来,同我们这些男人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低头看着胸口的血迹,“我的性命,还没有一枚兵符重要吗?”
“自然。”独孤遥冷笑,“封陵身体力行,教会我许多道理。他给了我剥皮削骨的痛,我若再记不住,就太没用了。”
“你这样恨他。”封陵突然说,“遥遥,你恨我多,还是恨他多?”
独孤遥心念一动,反问道:“封疆什么时候中的寒雪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