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殊没有在仲孙广义的脸上看到情绪的波动，似乎他早就清楚高峰对他没有什么怨怼之情。
“那又是何必呢？”
仲孙广义身子微躬，拱了拱手：“老哥是想在可能的风波中给二女找个倚靠，总觉得事情可能会向着想不到的方向发展。”
顿了顿，又继续说道：“三个月前那时，就总觉得心里不安，这三个月来本有些侥幸心理。今晚田苗也离我而去，才下定决心给二女准备条后路。”
林殊一直觉得这个看起来刻薄贪财的胖子并没有那么简单，但还是对这番话里透露出来的清醒和睿智感到震惊。
“那你和广元贤侄呢？”
仲孙广义语气平稳地答道：“广元十岁那年高烧之后脑子不好使了，就跟在我身边吧，能照顾一天是一天。”
“刚刚醒来安顿了下家里人，就在思考这个事儿，无论如何，和高峰大人之间也算是有些缘法，还望您美言几句，至于二女之后能走向何方，就只能看天意了。”
看到林殊点头，仲孙广义松了口气，保持着躬身拱手的姿势退了两步，站直了身子。
片刻后，目送车队远去，仲孙广义眼中已是隐现泪光。
......
祥生病倒了，发着高烧，躺在床上满嘴胡话，手脚乱舞，村里人都说他着了魔。
他过往是最不信“二爷”的，可自从三年前那次被他爹逼着去“二爷”庙里给他老妈祈福之后，逢人便说自己看见“二爷”“显圣”了，虔诚无比，每周都要去添点儿香火。
这种一百八十度转变让村里人摸不着头脑，现代社会了，谁还真信那个？更多时候只是求个心安罢了。
不过祥生从那之后也开始转了性子，不再整日里游手好闲四处逛荡，找亲族们凑了点儿钱，弄了个卖荞面碗托的小推车，去五台山脚下国道边摆起了营生，他老妈做了手术之后也渐渐好转。
眼见着再攒几年钱，说个媳妇，祥生家的日子要走上正轨，可昨天夜里，他去小庙添灯油时突然晕倒，被人救起之后就开始乱喊乱叫，说着各种意义不明的音节。
村民们七嘴八舌，有的说是落水惊到了，有的说是夜钓遇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还有的表情诡秘地窃窃私语：“可能是信“二爷”走火入魔了。”
此刻已经是黄昏，漫天的火烧云煞是漂亮，不过祥生的情况却越来越不好，从下午开始，他像蛇一般和被子缠在一起，扯都扯不开，浑身的汗水将被子浸地湿漉漉的，嘴里的胡话声音也越来越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