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却流淌水声,一切都安静得不可思议。
隔了门窗,身后主宅内部的动静都隔云端,听起来朦胧而远。
陆雪吟握住自己的手腕,那里有盛岚的腕表。
表带下,有她跳得急而有力的脉搏。
这一切都很像多年前的某一天,她仿佛听见有人在她耳边说:“你不是怕鬼吗?那你害怕自己的家人吗?”
往日回忆被拽出,她才发现发现那时的委屈无助,还有愤怒孤独从未消失过。
埋于心底的,是被反复鞭打的疤。
不那么痛,却能烙印终生。
读书期间,有人追求她,间接的通过其他人约她出去,到了就难走。
那时追求的方式简单又粗糙,觉得她害怕,就会求助,所以目标定在了鬼屋。
陆雪吟没去过这种地方,看着粗制滥造的场景雕塑与廉价的打光,心里不觉得害怕,只想早点回家。
同学极力撮合,想要她当场就答应,让她很烦。
推推搡搡里,她没注意,踩到了软趴趴的人形道具,又触发机关,跟顶上掉出半截身子的长舌女鬼面贴面。
这么突然,她当然被吓到了。
也因此,招惹到了某些人。
冬天里漏风的教室很冷,小小的收音机在桌上放着,里面循环着她家人遇害当天的新闻播报。
兔子急了还咬人,而反抗的后果,就是磨灭那些人的“善良”,看他们现场打扮,说让她见见她爸。
陆雪吟闭眼。XZF
经历过孤立跟冷暴力,她清楚什么样的反应可以快速结束。
所以她没理,就当自己麻木冷血并不介意。
在新闻的背景音里,也当看不见他们故意恶搞扭曲的肢体影子。还有阴阳怪气,拿已逝之人开玩笑的话。
他们很快就觉得无趣走了,而陆雪吟独自在里面待了整晚。
教室没锁门,外面没谁拦,是她自己不走。
对她表达喜欢的人,也一个都没来。
她仰头看,风把云边缘吹散,有薄的丝状云在飘,月亮露了影子。
她想起盛岚对她说的话,仔细想了想自己究竟怕什么。
她怕活人装的鬼。
也拒绝回忆那天的胆小懦弱。
很后悔没有拍桌叫板,将怒气表现出来。
过去越久,这根刺扎得越深。
那一天的退缩与委曲求全,成了挥之不散的阴影。
所以她害怕的是,她会想起她在父亲被侮辱时,缩头缩脑没有勇气决心与之对抗到底的样子。
主持人进场,给她发来任务卡。
陆雪吟回神,接过了钥匙,但没下高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