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感慨，季老爷子的精神头比起刚才，逐渐萎靡了下去。
看样子是真的要不行了。
慕英卓看着自己当年的老朋友，也到了离世的时候，他心里的感受十分复杂，伸手抓住了对方的手。
属于孩子的细软皮肤，和老年人干枯的手掌握在一起。
“季之书，我死的时候你送了我一程，这次，换我送你，放心吧，有我在，季家的孩子，我会帮着你照顾好他们的。”
季老爷子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
他仿佛不敢置信地盯着慕英卓。
“你，是你……”
慕英卓用力握了一下他的手，坦然看着对方，说：“是我。”
季老爷子用力盯着慕英卓，这个时候，谁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事情。
短短几秒，又仿佛是经历了很长的时间。
季老爷子突然笑了，说：“不用照顾他们，儿孙自有儿孙福，老哥哥你还在，那真是太好了，可惜，我不能再听听你的神奇经历了。”
在生命的尽头，有些奇迹，似乎也没有那么让人不敢置信。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直到再无声息。
病床旁的仪器发出了刺耳的响声，季家人重又围了上来。
等着医生宣告死亡后，病房里顿时响起了哭声。
慕闲和慕英卓退出了人群的中心，然后慢慢退到了病房外。
隔了一道门，也隔着生与死。
直到祖孙俩出了医院，在回去的路上，慕英卓才像是缓了过来。
“当时我死的时候，还挺突然，半夜发病，送去医院抢救没有救回来，就直接没了。当时只知道自己死了，却不知道那些老朋友们是什么样的心情，现在倒是体会到了。”
慕闲想起了他那五百年的工作，见过死亡，也迎来过新生。
“人生不过就是迎来送往，控制不了死亡，也无法控制新生。”
人活着的意义，大概就是活着，然后迎接结束。
慕英卓现在作为年幼者，终究注定了要送走他身边的所有人。
慕烨然，慕闲，以及以后的很多人。
感觉到这个气氛似乎是有点沉重了，慕英卓出了一口气，说：“你说的对，人生的时间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就停了，既然这样，想要做什么就要赶紧去做，千万别等到人生走到尽头的时候后悔。”
“嗯嗯！”
慕闲点头，乖乖表示小爷爷说得都对。
就听到慕英卓下一句，说：“所以我上完初中后能不能不上学了？我要留更多的时间去搞事业！”
慕闲点到一半的头停住了：“……嗯？”
他好像听到算盘珠子被拨得噼啪响的声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