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埃弗里仍只是慵懒的笑着,蓝绿色的眼如一汪温柔又清冷深潭,让人分不清他几分认真。
姑娘们总是这样,充满勇气与真挚的爱恋走到他身边,那姿态实在可爱,于是他也回以同样的温情,带领她们走进自己的世界。
但她们总会厌倦的,那些爱意总会褪色,像保存不当的彩画失去它们鲜妍的色彩,虽然仍能看出形貌,却只余令人怅惘的黑白之影。
也许几十年,又或上百年,她们会选择离开他,于是他便放手。
或许是因为他虽回以温情与体贴,却永远缺失了同样的爱。
姑娘们总是那样的敏锐。
他在蒂娜凑过来时温柔地微笑,垂下眼睫在她额头印下一个轻柔的吻。
……
泽尼娅侧身蜷在沙发里,两条腿缩上去,腰身斜切着伏在扶手上写日记。
这个姿势自然是写不好字的,可她执笔良久,也未在纸面上落下一字。
该怎么写呢?
“今天,我发现自己前世可能住在这座古堡里”?
泽尼娅不信神,但她却相信这世界上有一些科学无法解释的存在。她和莉娅一起旅行的这段时间里,多多少少也是遇到过一些的无法解释的事情的。
可过去遇到的那些就像隔着一层浓雾瞥见点儿模糊的轮廓,除了在视觉记忆中留下点痕迹外,对她的生活没有任何影响。
但这一次不一样。
这一次,她不是要警醒地避开无法理解的危险,而是要寻找被遗忘了的自己。
弗罗斯特先生说如果她想要追寻前世,首先要确保自己有盛装它的能力。
泽尼娅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哪怕前世的那个她仍然是她自己,但却拥有着与现在的泽尼娅截然不同的人生与情感。
她早已体味过被那些丰沛而真实的情感冲击的滋味,她需要确保自己能够接受它们,而不是被它们将现在的自己冲击得七零八落。
泽尼娅按了按心口,被遗忘的记忆就像酿过头了的酒,一面生着酸苦,一面勾着人醉进去。
慢慢来吧,她想,她总是能慢慢消化另一段过于饱满丰沛的人生与感情的。
泽尼娅终于在日记本上落下今天的第一笔,她记录着今日的所行还有与弗罗斯特先生的对话,写到一半时却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停下,接着就懊恼地敲了敲笔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