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淅沥，南山书院后门处，一辆简朴的马车缓缓停下，元颢与曹锜掀帘而出。两人今日都是乔装而出，尤其曹锜身边常年跟着内卫，若不是留下两个孩子混淆耳目，恐怕以如今的局势，他们也不能轻易登宋家的门。
韩世南被明旨处决，存活下来的家人都被下狱流放，宋韩氏是韩世南的亲生女儿，虽是庶出又已经外嫁多年，宋家依然谨慎，封了书院前门，遣散了一众学生，自青州士祸以来一直闭门谢客。
廊下，洛仪早已等待多时，她引着二人径直往书房而去。一路上，只见院内萧瑟一片，门窗紧闭，宋家，竟似是打算离开汝安？
曹锜皱眉：“刘小娘子，你们这是打算迁居？”洛仪其实还不满九岁，但重生之后的她周身时常萦绕着一股莫名的成熟，让人不由将她也当做了一个成年人对待。
洛仪听此一问，沉默了一瞬，答道：“曹郎君对我和阿娘有大恩，不必客气，我如今也不姓刘，您只管叫我一声阿洛便好。青州事大，虽然家中侥幸逃过一劫，但阿翁已经决定，不日便南下，为外曾祖父料理一下身后事。”
说话间已经到了书房，洛仪对曹锜二人行了一礼，便退下了。
曹锜环视房中一圈，比起上次到访时的整洁清雅，如今这里堆满了书册，宋仕其有些瘦小的背影在一片凌乱里显出些不同寻常的沉重。想起方才洛仪所说的，曹锜不由一叹：“宋老先生，还请节哀顺变。”
宋仕其闻言转过身来，收敛起面上的悲恸：“曹郎君有心了，我和内人已经决定启程去青州，这次就算曹郎君不来，老夫也是要登门拜访的。”
曹锜心中一动：“先生有事，不妨直言。”
不同于上次的谨慎，这次的宋仕其倒颇有几分当日宋云锦的破釜沉舟：“我前几日已经关了书院，家人们也都被我遣去收拾行装，现在这屋里没什么不能说的。元州使、曹郎君，如今这天下犹如巨人身染沉疴，你们可有魄力行刀斧之事，为之刮骨疗毒？”
元颢与曹锜对视一眼，虽早有准备，但一时心内都震动不已，这宋老先生，难不成……
“先生这话太大了，这天下染病自有天下的主人来医治，哪里轮得到我们来行什么刀斧之事？”元颢为人豪爽，但向来粗中有细，强笑了一声回道。
宋仕其撇了他一眼，也回了一个冰寒彻骨的笑容：“那元州使看来是打算捐躯在‘平叛’路上了？”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