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人法盲,也不知道捅出陈念南了会怎么样,就知道不能沾着他,不能沾着疯子。
陈念南去了一趟,配合着说了点,又问人这件事儿他们会有哪些处罚,可对方只说这要保密,不能外泄,回去等消息。
等到现在也没等到。
这要陈念南怎么相信律法。
“听说都回去了。”陈念南嗤笑一声,“有人作保还是有人递了钱......去他妈的法律。”
段安北忽然觉得背后的疤都在隐隐作痛。
“那你......”段安北问,“你自己介意让人知道这件往事么?”
“不介意,他又没碰着我,就算真发生了点什么,我才是受害者,该怕的是他。但......就这样吧。”陈念南深深吸了口气,“就这样吧。”
他也想一把火烧了福利院,也想尽数掰折所有烂人的手脚,可他不能。
无力感从四躯百骸间散开,陈念南握了握段安北的手:“没事儿,都过去了。”
谁也想不到陈念南也会有说“都过去了”的这一天,睚眦必报不计后果的疯狗才该是陈念南的代名词。
段安北不知道在盘算什么,没说话。
明天还是周日,两人都罕见地熬到了凌晨,陈念南刷了三张化学卷就去想辩题了,古往今外来的佐证都被他翻了个遍,也没明白为什么要靠法律去解决道德缺失的问题。
进去的人还能再出来,死缓的人还有生机,哪怕真的犯了法还有空子可以钻,权势滔天的人只要不是无恶不作,都能一笑置之——
这个辩题太理想主义了,多空泛。
他只能逼着自己扔掉这些,把它当做是考试,刨去所有感性所不能理解的地方,拼命洗脑。
段安北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就过去摸了摸他:“睡吧,明早再刷。”
陈念南应了声,忽的想到了什么,偷偷瞥着顺着栏杆往上爬的段安北,在对方即将躺下之际,突然开了口:“安北。”
段安北“嗯?”了声,探了个脑袋出来看他。
“我觉得......”陈念南顿了顿,“我们可以睡一头......”
他把手上抵着的化学试卷翻得飞快,唰唰的声音盖住陈念南语气里的小心翼翼和慌乱:“只是头对着头,没有别的,别的不合适,但你以后肯定要跟你男朋友同床共枕,我......”
他絮絮叨叨,声线却很稳,好像真的只是要替段安北适应,半点儿私心都没有。
段安北静静地听着,听到最后一句话才打断了他:“那我们呢?什么时候能同床共枕?”
陈念南翻着书页的指尖一顿,连外面的风声都滞住了,台灯下他垂着的睫毛洒下足够晦暗不明的光影:“我......我们做不了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