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出“杀了你”这样的字眼的时候,神色也还是淡淡的:“我说到做到。”
刀疤脸打了个寒颤。
他们今天仗着人多,要来履行江湖道义兄弟义气,但谁也不可能真为了已经进去的人得罪陈念南。
“说哪儿去了。”刀疤脸说,“我们就想为猴子讨个公道,你的小男友把人送进去了,这事儿我们只能算你头上。”
陈念南随意一点头:“可以。”
“猴子进去一年,一年的人生就这么浪费了,你也浪费一年,没问题吧?”刀疤脸说。
陈念南心里“咯噔”一声。
那张在校内偷拍的照片在脑海闪现,一瞬间的预感涌上心头,下一秒——
“你的事儿,我们大家多多少少都知道。”刀疤脸流里流气,“要竞赛,要保送,是么?”
他意有所指地看着陈念南身后的包:“这最好的浪费一年的机会不就来了么?”
刀疤脸眼里淬着火,还有种莫名的兴奋,好像陈念南的出逃和上进对他们而言是多大的损失,而陈念南要放弃保送这事儿对他们而言又是多大的快乐。
没有什么比摧毁一个人更能获得快感。
“不用掩饰,我承认,在场的没人敢动你,但你那个小男友就不一样了,他缺了胳膊缺了腿......我一个人也管不住这么多弟兄啊你说是不是。”
烟圈一个接一个地吐出又升空,陈念南平静地看着他,也看着淡去的烟圈:“给根烟。”
刀疤脸丢了支烟过来。
最差的那种,网吧柜台上十块钱二十支。
陈念南不算熟稔地点着了,深深吸了一口,辛辣刺骨的味儿在喉咙里乱窜,他长长地吐出了个一样的烟圈,升空的烟雾像陈念南的灵魂,穿堂风飘过,烟雾散在陈念南的眼前,熏红了眼眶,明明灭灭的火光印在陈念南眼底,把他照得像一个悲悯又破碎的堕神,像地狱里最高处的恶鬼。
琥珀色的瞳孔安静地看着烟头燃烧,他把烟丢在地上,脚尖倾轧碾碎:“好。”
他从包里拿出准考证:“我放弃竞赛,走普通高考的路,当还猴子的。”
他下巴朝手机那儿抬了抬:“你们删了照片,就算两清。”
“没问题。”
刀疤脸并不是真心想找陈念南麻烦,这尊大佛没人惹得起,谁也不想丢了命。
但这事儿得找回来,这是规矩,得给猴子一个交代。
准考证在陈念南眼前被撕成碎片有散落在地上,地面湿漉漉的都是泥点子,很快就被踩得看不清准考证号。
“我们走。”刀疤脸带着人走了,陈念南头也没抬,拎着冰冷的肉夹馍,举着破碎凋零只剩根花梗的铃兰,看着脚底的烟蒂,也看着远处的纸屑。
他安静地站在那儿,低头翻开了手机。
已经是18:31,互穿停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