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尸体就在眼前，所有的感知都告诉他那是真实的尸体，就连身上也有相应的因果连接，但他就是感觉不对劲。
怎么说呢？感觉手感上的“重量”不对，黄玄素的感知里告诉他，在砍上去的最后一刻，对方的“重量”发生了一定的扭曲与改变。
“多谢出手相助了。”
黄玄素转身看过去，有些意外对方没有趁机偷袭。
他倒不是一眼就看出了对方是什么穷凶极恶之徒，只是防人之心不可无。
不过对方出不出手，实际上没什么两样。
右手轻颤，长剑发出一声颤鸣，冰霜四处飞射，在地上留下了洁白的霜花。
随后背剑向后，身形向左后方微侧，剑尖斜指对方的眉心。
这是剑法中起手的一式。
对方很明显也有剑法功底，同样明白了黄玄素的意思。他成弓步站桩，剑斜向上，同样是一套剑法中的起手式。
黄玄素率先出手，步伐轻飘，身形后仰飘忽，剑刃反转，从下向上一记撩剑，刺向的正是对方相对大开的下腹部。
对方则手腕下方顺势一绞，不仅是将黄玄素的剑路扫开，还顺势反攻向黄玄素的右手，迫使他撒手撤剑。
黄玄素则借对方扫开的架势，回转反身劈砍，剑尖轻点指向的是对方的脖颈右侧。
但这一招应对的结果并不理想，对方的反应很妙，眼见没有反绞到黄玄素的右手，就顺势下刺指向黄玄素的右脚脚踝，迫使黄玄素右脚撤动慢了一步，而他则趁机拉开身位。
这就是两位同样是持剑者的修行者之间的问剑。在外人看来，就像是小丑打架一样，彼此的剑法都没有碰到对方。
但只有真正理解剑法的人才会感受到这之间的凶险。
所谓刀走刚猛，剑走轻灵，剑本身就是具备双刃，阴阳相合之物，走的是刚柔并济之道。在持剑者一脉比较剑术的时候，往往双方都不会有太大的伤口，都是一击毙命，那种拿剑死砍硬砍的家伙才算是持剑者中的少数。
剑术剑气剑意，剑术上第一次的交手试探中，两人都不分伯仲，就是第二次的击剑中，双方的剑身上都缠绕了剑气。
对方作为正统的剑修，他的剑气如同鱼鳞一般在剑身上跳跃，就应喝了那句古文甲光向日金鳞开。
而黄玄素他不是剑修，他没有剑气，但他用术法代替了这一点，毕竟本质上是一样的。
他的剑身周围，缭绕着一圈圈的雪白色云烟，是冰霜凝结的痕迹，阴沉而寒冷。
又是一次对剑，这次对方先出，很巧，出的是快件，如同鲤鱼跃龙门，鱼群翻动，每一件都包含着某种跳跃与抗衡之力，在挑动黄玄素的剑。
但遗憾的是黄玄素的剑法配合身法滴水不漏，建设横置于前。虽然纤细，但却具备了十足的柔韧，如同山间的云烟般在他身前舞动，将每一剑都用云雾之势化解。
这是鹤舞六剑剑法中的“忆往昔”，往事如岚烟，过去不堪提。最是擅长防守，配合本身就如同鬼魅飘渺难寻的身法，以及类似于道家罡步的舞步就更加的滴水不漏。
但黄玄素也很难讨到另外的便宜，对方的快剑虽然速度比不上自己，但那如同鱼群般蜂拥而至的剑招却十分的圆滑。
每当黄玄素想趁格挡，对方露出破绽进行反攻之时，对方都会回转的非常自如圆润，很轻松的将剑弹回，甚至再度发起进攻。
这给黄玄素的感觉很像前世的太极剑，只能说天下的剑术是存在极限的，大家的探索都会有共同之处。
不过黄玄素又不只是用单手剑，他还有一把刀。
携带着同样的冰寒，短刀呼啸而出，趁着对方常见被隔挡的瞬间，气势逼人，直指对方手腕，若此刀砍中，对方必输无疑。
对方脚步后撤，剑刃回转抖了个剑花，灵活的剑法及时的抵挡住了短刀，同时贴着短刀，利用武器长度的优势进步前剌，欲刺黄玄素的咽喉。
黄玄素则只是微微侧身，右手抖动，借助剑刃的弹力回点，这样一来，对方即使刺中也只能伤自己的左肩，但是自己的右手长剑却可以趁机点中对方的咽喉。
对方旋转身体剑刃回防，躲过长剑的同时，轻轻跃起，右手下压剑刃自上向下压制。
但这无济于事，他的落败只是时间问题。
黄玄素左刀右剑，一长一短，攻守自如，长剑如灵蛇盘竹，又如鹤出云海，凌利而多变，短刀则凶狠异常，似猛虎探爪，狼啸深山。
黄玄素并没有学过双手剑法或者刀剑合击之术，但是此刻使用起来却仿佛练习多年一般。
这来源于黄玄素主动的人格分裂，他现在只控制了自己的右手，而左手再教与另外一人格控制，如此双手使用无臂指使，而且配合起来圆润无缺。
更重要的一点这来源于黄玄素主修的功法，四季调神大论，四气者，重归于阴阳，少阴春太阴冬，太阳夏少阳秋，护分两级，赋予两武，一剑一刀一阴一阳，彼此之间相互转换。
长剑为阳时，招式锋锐凌厉，招招致命，短刀则为暗中阴影，伺机而动，长剑为阴时，游走自如，变幻莫测，而短刀则刚猛霸道，刀刀断魂。
黄玄素速度暴增，骤然闪现，凭空浮现出了三个身影，两刀一剑，共同展现，不知真假，但都闪烁着足以致命的寒冷。
而对方的举动很有意思，他放弃了防守与攻击，甚至把剑放回了鞘内，就任由刀剑刺穿了他的身体，冰霜爬满了他的全身。
甚至无需“白布”的覆盖，这场战斗就这么胜利了，对方的头颅愉快的掉落在了地上，喷涌而出的鲜血被冰霜冻结，形成了诡异美丽的鲜红之树。
黄玄素双手同时振动，瞥了一眼具尸体，轻声呵了一声。
自己的经验还是不错，特别是杀戮方面，那些熟悉杀戮手感的家伙，比自己更早的猜中了真相。
黄玄素迅速的转身，刀剑在他飘忽的身形中摇摆，闪露出金属的光芒，冲入了另外一个小战场。
那个小战场同样是三个人，只不过并非是二对一，而是三个人各自为战。
面对另外一个局外人的乱入与冲刺，那三个人顿时相互分离，放开了行动空间的同时相互提防。
这样一来短时间内形成了一个诡异的情况。四个人就像一个不规则的四边形一样，各自占据四个角，彼此戒备，没有任何的动作，展现出了四边形不具备的稳定性。
真硬要说的话，黄玄素的位置反而更加危险一些，那三个人都对他充满了更大的敌意。
除了疯子本身没人会喜欢另一个疯子。
“一起来吧。”
黄玄素的话语没有任何的起伏，但所有人都从中读出了轻蔑与嘲讽。
汹涌的白色霜气自黄玄素脚下蔓延开来，以他自身为中心，以圆弧形状散开，冰霜所形成的“白布”飘摇，仿若女神的裙摆。
而面对那“白布”之中所深藏着的危机，另外的三人都感觉到了汗毛倒数。
他们仿佛同时被八条凶狠的毒蛇或者野狼所盯上，锋芒一触即发。
然而，那白霜之中，本来好不容易隐藏起来的身影，却又莫名再度浮现，那些冰霜在缓缓的融化。
“时间提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