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隍府的夜空灰蒙蒙的,并没有比白日暗上多少。
若不是熟悉的人,或许都不知道这时已经入夜。
张宏天已经离开劳役营,在鬼差的带领下去往小鬼头方明家的路上。
“就在那。”鬼差指了个小草棚,说完直接回头。
刚打开门,张宏天被小鬼头的独特审美给吓了一跳。
一个光秃秃没有墓碑的坟包正对着门。
城隍府内各种奇怪建筑见了不少,坟包做家的也还是第一次见着。
感应到有人进来,小鬼从坟包的飘了出来。
“张老爷,银子送到了吗?见到我娘亲没?她还好吗?”
“以后叫张大哥得了,一次问那么多,我怎么回答。”
张宏天看了一下,这里也没个坐的地方,干脆退出草棚:“来外面聊吧。”
猴子已经跳下肩头,拉着还在激动的小鬼往外走。
边走边说道:“你娘亲是精怪,这事你知道吗?”
张宏天:“……”
“猴子,你骗人!张大哥,真的是这样么?”
小鬼甩开猴子,匆忙的跑了出来。
“别急,一样一样的说,银子我送到了,也见到你娘亲了,他看起来挺好的……”
小鬼立马堆起笑容:“娘亲还好就行,又快要入冬了,这下她就不会冷到了。”
猴子不说话了。
张宏天想了想:“小鬼,问你个冒昧的问题,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死的吗?”
“没关系的啦,我们鬼都会聊这个话题,我是在一个冬天生病后,冻死的。”
“没去看病吗?”
小鬼情绪变得有点低落:“娘亲告诉我,家里穷看不起病……”
按道理来说,小鬼头没必要骗我。
那青竹寨里方家父子的反应又做不得假。
真是奇怪,可惜没有查看灵魂的法术。
张宏天揉了揉他的头,把他拉到门边,一人一鬼一猴并排靠着草墙坐下。
天空是城隍府独特的朦胧月光。
“事也帮你办了,可以给张大哥聊聊你生前的事吗。”
“嗯,好,”小鬼头朝张宏天挤了挤,“能记得清的事都在4岁以后,我的身体一直都不好,总是生病。
那时候娘亲很辛苦,我还没睡醒她就出门干活,直到深夜才回来,给我做饭,诓我睡觉。
大概半年左右吧,娘亲给我做了个布娃娃和竹哨子,她告诉我,如果想她了就抱着布娃娃;如果遇到坏人,就吹这个哨子。”
他说着从衣服内掏出挂在脖子上的竹哨子。
“可惜我现在吹不响了。”
张宏天:“打岔一下,你和你娘是一直生活在青竹寨吗?”
“不是呢,我是和娘亲生活在一座山里,娘亲告诉我叫做阳极岭。”
青竹山就是阳极岭最靠近郡府的山头。
“你爹呢?你又什么怎么知道的青竹寨?”
“我爹啊,娘亲说是去打仗了。青竹寨是我死的那年,娘亲告诉我,爹打仗回来了,就在青竹寨。
可惜我冻死了,都没见到爹长啥样。”
“我去撒尿!”猴子哼了一声,独自走到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