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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交汇(二)(1 / 2)

洛殁看她上了楼,侧头看了看身后的那只老旧茶桶,犹豫了一下,还是站起身来,走了过去。他取出一只黑色的瓷杯子,拧开上面那只小巧的出水口,接了半杯茶水,然后思考了一会,最终还是下了决心,一口喝了下去。

然后,他扭头看向玻璃门墙,在倒映的镜面里,他的右眼里,蹿出一团若隐若现的绿色火焰。他的视线开始扭曲,随之世界生出了巨大的变化。充斥在天地间的声音和颜色开始逐渐褪去,有一片好像亘古不变的灰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四面八方蜂涌过来,不可阻挡得蚕食着整个世界。只是短短的时间,他的眼中就只剩下了小水吧一间屋子立在那片吞没了世界的荒芜空旷里。

风铃声响了起来,带着一种抗拒的嘈杂,似乎在抵抗那个名为“彼岸”的世界进入,然而,受到主人邀请的世界并没有受到太长时间的阻碍。那片灰白突破了这间屋子,融化了屋顶和门墙,所有的事物,最终都消失在了洛殁眼前。

当这一切结束后,数不尽的黑暗线条从荒芜里的各个角落涌出来,这个灰白色的世界开始颤动。当一切结束之后,洛殁已经站在了一条黑暗的泥路上,一些飘动在空中的碎光提供了些许视野。周围是被黑灰白深浅不一的色差勾勒出来的树林,里面影影重重,时不时传出悉悉索索的响声。似乎有无数双眼睛隐藏在内,从黑暗中打量着突然闯入的店主人。

洛殁用那只跳动着开始变小的绿火的右眼扫视了一圈,所有的响声就嘎然而止。做完这些,他回头看了看。身后一座桥孤零零站在远处,只露出一个模糊的轮廓。那些破碎的微光顺着他的视线蔓延过去,露出了桥头一个明明藏在黑暗中里却异常清晰的灰影。因为身在彼岸,形体凝实的它感受到了洛殁的目光,它有些僵硬得转过头来,回望着踏入彼岸的洛殁。

店主人冲他摇了摇头,仿佛自言自语一样轻声说:“还没到时候。”

然后,他就回过头,用右手抚着半握的左手轻轻一拉,一盏白色的旧灯笼随之出现在了左手掌中。灯笼上面仿佛孩子涂鸦一样,正面写着一个大大的“鬼”字,反面则是一个“妖”。深深吸了一口气,店主人大踏步往前走去。

有些昏黄的灯光点亮了一片小小的空间,正好将洛殁笼罩在内,最终无力的被周围的黑暗吞噬。洛殁转身沿着泥路往桥的反方向走,脚下沙沙声在这个寂静的世界里清晰可闻。

不知道走了多久,一扇锈迹斑驳的巨大青铜门突然就跃入了视野。巨大青铜门两边各立着一根暗朱红色的高大石柱,石柱上面各刻着一行九个字,那些字无所定型,在洛殁目光没有完全落上去时,那些组成文字的线条如同有生命一样拆合变动,又扭曲重塑。

他没有侧过头去看那两根石柱,因为他并不想窥见自己模糊的命运。在千年以来的时间里,无数人曾经想尽办法,付出难以计数的代价来寻找这两根分别被命名为“因”和“果”的石柱。寄希望在那些线条固定成书的文字里寻找答案。但命运总是如此巧妙,一个没有那么强好奇的人,却能经常触及这两根神柱。

店主人没有停留,继续将手里灯笼的光芒往前送,等到灯光照到那扇透着神秘和苍莽气息的巨门上时,门中间有一片比人还大的铜色一阵抖动,如同水面上升起的气泡一样,从里面突出来一个半球。接着,那个半球好像被一双无形的手快速捏动,扭曲成型,变成了一张青面獠牙的鬼脸。那张鬼脸的眼皮一阵颤动,就仿佛刚刚醒来一般睁开了双眼,眼里明显带着怒气。然后它的周围无数大大小小的铜色也开始抖动,仿佛下一刻,无数鬼脸就冒出来。没等它们出来,第一个透出大门的鬼脸张开大嘴用巨大的嗡嗡声吼道:“又是谁,敢来打扰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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