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面具的男人又一次用悲悯的语气说：“时间有限，祝你好运。虽然我不喜欢你的味道，但等一切结束之后，我仍希望你这个样板能成功。”
一个刚刚结束了应酬、浑身酒气、眼神麻木的中年人，跌跌撞撞得走到了垃圾桶旁，用手摁住桶的边缘干呕了起来。刚刚那一路，刚吐的东西已经吐完了，但是那种肠胃拧在一起的感觉仍然让他忍不住想要吐。
已经模糊的脑袋里始终还回荡着刚刚电话里那几句往心窝子里戳的话，而且它们来自于曾经巧笑嫣嫣陪伴在身边的爱人。
他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一点点摧毁了那些美好的过往，他也曾努力过，他没有一丝一刻的松懈啊。当期待和希望还在的那些苦日子里，那些美好从未因为苦难而丧失。当年龄到了期待和希望已经无望的时候，在那些本就不该美好的日子里亏欠的负面情绪好像在短短的时间里就堆积了起来，没有给他任何准备，就成为了摧枯拉朽的力量。
他后知后觉了，可能是他的目光过多的留在了已经得到的东西上，却没有跟着她看向那些在他们曾经的计划里应该得到的东西。
他觉得自己错了，又觉得自己没错。
突然，他的心口开始发疼，他脑海里浮现起了上次体检报告里关于心脏问题的描述，巨大的恐惧占据了他的脑海，但是因为醉酒而模糊混乱的脑子里却又跳出了一些解脱的快意。
他身体一软，跪了下来，然后不受控制得往前栽倒在地上。
弥留之际，心口的绞痛突然消失不见，但是身体却仍然不受控制。他的眼前出现了一双淡灰色的布鞋，一个穿着灰色长袍的男人走到了他身前，蹲了下来。
强烈的求生欲让他用尽全力抬起头来，然后就看到了那张诡异莫名的面具。白色的半边哭脸在夜色里闪着微光，另外半边的黑色哭脸在黑夜里宁静而沉默。
“你是死神么？”
“我不是，那是彼岸世界另外一个界域的东西。但我知道，你要死了。”
“死......我有点怕，好像又没那么怕。”
“嗯，这也是我来这里的原因。”
“你是谁，你来找我做什么？”
“我？一个小丑。我来找你，是给一个选择，我可以给你一份短暂的全知，让你去获得答案，只是可能会付出灵魂上更长的痛苦，你愿意么？”
“获得什么答案？”
“让你痛苦的真相，很少有人能用肉体获得在乎的人和事最完整的描述，但是用灵魂去看，用心去听可以。我能让你短暂做到。”
“听上去真好啊，我愿意你，谢谢你，你一定是神吧。”
“不，收回你的感谢，这只是一份契约。不要把我和神那样的可怜虫归为一谈，我只是个丑陋的恶鬼。”
“听上去，没有什么区别。”
“有趣，我对你充满期待。”
感受着两个世界交织缠绕，面具下的目光穿过壁垒看到了那份足以推动施法的契约。戴着面具的男人站起身来，伸出纤长的手指，轻轻敲了敲身前的空气。
男人的身体扑通一声到了下去，然后他和其他人一样，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