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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因为他剧烈的反抗,给他打针的针管甚至刺透了肌肤。

商靳沉换了种说法,“温环玉的死因是吸食D品过量。”

这不可能!

徐舒意一把捂紧自己的手肘,注射完液体后,他确实感到分外的瘫软,除此之外,还有一些难以控制的情绪突变。

商靳沉怕他再伤害到自己,将徐舒意打横抱起,重新摁倒在病床上。

徐舒意小幅度地挣扎,明显慌乱得像个孩子。

商靳沉谨防他的每一个具有自我伤害的动作,连声说,“小意,你先不要紧张,温如新确实往你身体内注入了某种药物,他为了让我意识到这一点,不惜划破你的脖子。”

“你的血已经被抽取化验了,差不多很快能出结果,你镇定一点。”

徐舒意低声说,“我没事,你别碰我,我想稍微冷静一点,你先出去。”

商靳沉顿时失去了镇定,捧住他发白的面颊,重重说,“小意,你不能推开我,你不能总是在任何事根本没有发生之前,就判定我的死刑!”

“我的腿,是温如新设计派人撞断的!!或许,他的初衷是最好能撞死我!我比你还想要报警,比你还想要得到法律公平的裁决,但我不能让他痛快地在牢里逍遥快活。”

商靳沉大约也有种随时被击垮的无力之感,纵使如此地被心爱之人拒绝,被无视,甚至被诅咒过去死。

他依旧牢牢地抱住徐舒意,与对方发冷的四肢与面颊间不断摩挲,“我不会让你出事的,小意,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徐舒意紧咬着嘴唇,直到枯白的唇瓣被咬出一排牙印。

商靳沉全程陪伴他到下午,医院的验血结果出来,一切的显示内容均呈现出阴性。

只是有一项检查结果说,病患可能会因为某些违禁药物成分情绪不稳定,索性计量很少,几天后会慢慢代谢干净。

商靳沉由内而外地松了一口气,起码温如新没有丧尽天良,给徐医生注射乱七八糟的药物。

不过,商靳沉也算是再次体会到姓温的毒辣非比寻常,对方大约也是算准了自己不会老老实实地交出陆子安,提前给徐舒意注射药物,以达到双重保险。

孰知,自己其实也孤注一掷,笃定陆子安在温如新的心底多少有点分量,才能狠心地刺陆子安那一刀。

无论如何,商靳沉都打算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而且往后要给徐医生配几个专用的私人保镖,避免温如新又杀出来个回马枪。

得知自己没有染上任何脏东西,徐舒意的情绪也逐渐稳定,只是始终不肯说多余的话,人也沉默得有些吓人。

商靳沉一路上谨慎照顾,替徐医生补办了护照才返回的华国。

原本徐舒意打算立刻前往云藏,商靳沉却不同意,即使医院的规章制度再严苛,像他这种整天拿手术刀做手术的专家,若是不能保证自身的健康与情绪稳定,最好不要擅自拿别人的身体开玩笑。

徐舒意没有说话。

他现在不想说任何话,对于商靳沉来讲,商靳沉有自己的立场,他的腿遭受了那样大的创伤,无论如何报复温如新都是应该的。

而他自己呢,则是活该挨了一场折磨,是他不够机灵,不够世故,也不够有能力。

最惋惜地要数陆子安。

徐舒意从内心来讲对他有一万个抱歉,这孩子被无端地卷进了阴暗的漩涡。

若说温如新是刽子手的话,我更是货真价实的害人精。

我......

徐舒意突然联想到当初父母遭遇车祸横死,家里的一众亲戚都说他面相孤寡,瞧起来连一点人类应该有的情绪也没有,是尅死父母双亲的害人精。

曾经的徐舒意能木讷地听取每一个亲戚对他的诋毁,可是他现在的内心世界变得完全不一样了。

徐舒意日日夜夜在思考着自己的过错,情绪低落到了无法开解的地步。

都是我的错。

徐舒意住回自己买的老旧房子,商靳沉则继续住在他的隔壁。

两个人一整天并不怎么见面,但是吃饭的时候,商靳沉会走进徐医生的厨房,帮他端饭或者洗洗碗筷。

要知道大名鼎鼎的商总十指不沾阳春水,能将手伸进充满洗洁精的水槽,认真又笨拙地清洗碗碟,简直比抬头看见UFO还恐怖。

徐舒意被他驱赶着去吃削好的水果,除此之外,两人的对话之前还有甜有咸,或者干脆充满浓浓火药味的时候。

徐舒意现在单方面拒绝任何沟通,他好像在一个瞬间越活越倒退了,甚至像在亲戚家小心翼翼的那些年的模样。

只要竭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就可以最大程度地隐藏自己。

商靳沉走神洗砸了两个碗,雪白的瓷器砸得满地碎碴子,带有洗洁精的水也飞溅了不少,搞得干净的地面又湿又滑。

没让徐舒意沾手,自己的两条腿还在慢慢地精养着,还是努力伏低身躯,用抹布一点点清理干净徐舒意拖鞋附近的白瓷渣子。

手腕那个伤口八成会留下一辈子的丑陋疤痕。

商靳沉说,“小心一点,千万别扎脚上。”又说,“我今天好像进步了,居然只打碎两个碗。”

徐舒意盯着那疤痕,同时说,“商三,我们结束吧,不对,其实我们一直也没有开始,所以,你以后不要过来了。”

商靳沉没搭话,安静地将厨房地面的每一块白瓷碎渣擦拭干净。

“为什么?因为我让你再一次狠狠失望了?”

商靳沉冲洗干净双手间的泡沫,跟徐舒意说,“买点洗碗用的胶皮手套吧,男人的手也是手。”

徐舒意扶着厨房的门框,“商三,我们之间有代沟......不,我是说,我们的价值观不一样,我想了很久很久,其实我们真的是很不合适的两个世界的人......”

徐舒意叹了口气,“商三,拿出点你刺伤陆子安时的狠来,我们这样纠纠缠缠的,真的很累。”

说到底,一个区区陆子安居然能成为他们两人之间横亘的最大阻碍。

商靳沉一笑,或许带着自嘲式的轻笑,这种两败俱伤的局面,大概正是温如新最希望看见的吧。

不然,他传话叫自己领着陆子安去换徐舒意的命,不就毫无乐趣了?

商靳沉将人领到沙发上坐下,自己却没有一同坐下的必要。

站着时想说很多。

例如,小意你能不能信我一次,我会给你一个很好地交代的。

又例如,徐舒意,我并不是一个钢铁铸造的冷血机器,我会有伤心难过,也会有彷徨不安,甚至会有万念俱灰的时候。

最主要的是,我根本不在乎陆子安,不在乎任何人,包括我自己,我只在乎你,从始至终都是这样,一辈子都不会改变。

商靳沉拿起自己的西装外套,将削好的水果盘往对方面前推了推,轻道,“最近我就不过来叨扰了,你不想做饭的话,李阿姨会每天来送饭。”

徐舒意低着头,不停地抠动着清洁的指甲盖。

他已经很久不做这种沉闷的动作了,在最初进入商家的前半年,瘦巴巴的徐舒意是最喜欢闷不吭声地抠指甲盖的。

这是他最疏远他们兄弟三人时的微动作。

这令商靳沉蓦得微红了眼眶,努力克制着情绪说,“陆子安死不了的。”

而后仿佛是强行抽回全部的留恋,转身离开了。

商靳沉嘴上说过几天再过来, 徐舒意大清早刚起床,便被一阵有规律的敲门声惊醒。

徐舒意心说不管了,掀起被窝又重新钻了进去。

门外的声音反倒不疾不徐起来, 唯独没有任何放弃的意思。

徐舒意只好找了一件薄毛衫披在肩头,踩着舒适的软拖鞋去开门, 嘴里嘀咕着为什么有的人总是没有记性。

结果被门口站着的商牧洄彻底惊呆了, 连肩头的薄毛衫都掉在地上。

商牧洄笑说,“突然造访, 可不是要把你吓成这个样子的意思。”

大哥的声音清朗,无论在任何状态下听到都会觉得令人舒服。

没有任何多余的心机,也不会总是战战兢兢地应对,好的和坏的如此泾渭分明,不会有任何含混不清的部分。

商牧洄瞧他蓦得不再说话, 以为自己贸然来访唐突了,不禁弯腰捡起地面的衣服, 打开给徐舒意亲手披上肩膀。

十分诚恳说,“抱歉没有事先与你打招呼,我也是听李阿姨说你这几天在龙城,这个地址也是之前给你寄厨房套组时存下的。”

徐舒意听他解释得很认真,不由脸红说,“不是的,很欢迎大哥。”

我只是......

徐舒意用手摸了一把睡乱的头发,尤其他还没有洗脸刷牙,感觉不是很好意思跟人讲话。

其实刚睡醒的徐医生有点懵懂的可爱,完全不是一副面瘫表情, 粉白的面颊侧压着几道枕巾留下的痕迹,十分新鲜。

商牧洄手里提着色彩丰富的果篮, 还抱着一捧新鲜欲滴的花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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