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对了!”她说着,忽而转身在自己的包袱里摸索着什么,不一会儿拿出了一对荷包来。
“这几日妾无事,就捡起了针线做了些东西,女红妾还是做得很好的。”说到这些的时候,她面上红润了些许。“妾的娘亲是江南有名的绣娘。”
一只绣着玉兰、一只绣着腊梅,针脚细密,样子栩栩如生,比掌印府画在瓷瓶上的蹩脚工笔画不知好了多少。
“救命之恩难报,妾如今什么也做不了,只会些小玩意儿了,原先还犹豫着要不要拿出来。”她拿着往前递了递,“还望公子和掌印莫要嫌弃。”
李重华抿唇笑了一下,有些局促地接过了那一对荷包,指腹不自觉地在玉兰上轻轻地抚摸过了一遍。
许萍重新将包袱收拾好,扶上了车架。“公子,妾要走了,掌印是有安排的。”
“好。”他握着荷包藏入了袖中。“路上当心,莫要再挂念京都的任何事,离开了这里你就不是从前的许萍了。”
她垂眸,睫毛颤了颤,许久才挤出了一句“好”。
入马车之前,她转身补了一句。“公子,我去找你,还因为那晚我看见了你替我和养娘应付了侍卫,我想向你告罪,又想你救我。”说完,她就钻入了马车当中。
马鞭一甩,车辙就动了起来,积雪被压出了两条辙线。马匹上坠了一个铜铃,叮叮当当的声音也响了起来,最后越驶越远,最后直至消失不见。
李重华在风雪当中站了一会儿,落了一肩的雪才转身回到了府中。
话本中不常说巧合,但人生在世就偏偏有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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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许萍刚走,下午东厂的大狱里就传来了消息——刘恩好端端地就暴毙在了牢房中。
将来往的人和吃的饭菜查了个底朝天,都没有发现有什么端倪,又请了仵作来验尸,也说十有八九是染了急病,眼见着什么都查不出来了,也就只能盖棺定论。
李重华听着这个消息,想到的却是那日在东厂衙署,刘恩发着毒誓说和荣兰没有半分关系的模样。
算是因果报应吗?或许是。
但李重华还是觉得这样的惩戒太轻了,倘使刘恩能够坚定地站在荣兰这一边,那她还会在绝望之下选择自刎吗?或许就能等到李浔的拯救了吧。
又想起那日在假山石旁刘恩与荣兰的交谈,他们说这世间多的是风流的男人和可怜的女人。李重华倒是觉得,其实大多是忘恩负义、虚情假意的男人,与无可奈何、不得自救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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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出了一些东西,你且来听听。”李浔斜靠在小几上对着他招了招手,嘴里嚼着什么东西,说话却也没有含糊不清。“这一家子,看起来倒不像是有问题的。”
李重华一坐上去,李浔就从小几下端上来了一碟炒瓜子仁,往他的手中塞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