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南夷将军与子卯有旧仇在,但李浔却隐隐感觉此次是冲他来的。
京都中局势动荡,即使他心中如刀割般痛,也不能理智全失地贸然入京。
毕竟他身上还背负着掌印府那么多人的性命。
一张饼刚刚吃完,在外探听消息的暗卫就回了来,面色比方才更差了一些。
“老爷,公子那边也出事儿了。”
李浔心下一梗,凝神沉默着看了暗卫好一会儿,从对方细微的表情当中尚未走到绝路,才又能吐出半口气问:“是什么事儿,你与我细说。”
“淑妃与其父大将军携兵谋反,冲破了东厂大牢,带出了牢中的晏鎏锦,而后又入掌印府,挟持了公子。”
他听着听着不由得蹙起了眉,垂眸盯着地上干枯的稻草,脑中不免开始思考了起来。
起兵谋反……
如此说来,要继位的也就不是晏鎏锦了,那难不成真的是尚未长成的四皇子?
一桩桩一件件联系起来便能看出疑点重重。
晏悯忽而退位,让尚且年幼的四皇子继承大统,还是在南夷尚在京都之时做出这样的事情,此为疑点一;淑妃与其父闻退位一事,不先从中周旋、联系朝臣,却选择等事后起兵谋反,此为疑点二;淑妃等人起兵之后不先把控京都、推新皇上位,反而是入他的掌印府挟持了李重华,即使是再忌惮他,按理也不会做出如此本末倒置的事情,此为疑点三;他部署在京都的暗卫都被一一躲过,掌印府如过无人之境,任人来去自如,此为疑点四……
如此混乱不堪的局面绝非只出自一人只手,怕是好几人都下了场,将这一潭本就不清的水搅得越发浑浊不堪。
或许其中还有不少为他设的陷阱在。
但眼下就是,他明知眼前有道道的坑,也不得不往前走。
毕竟被挟持在手的,是李重华。
他不能、也做不到独善其身。
李浔将堵在喉口的剩下半口气也吐了出去。“我们继续往京都赶,你们先入城,统调好城中其余的暗卫,让他们着重地看着重华,我不希望再出现像子卯叔一样的事情。”
子卯之祸,也有暗卫的疏忽在其中,但这些等解决了眼下的事情再算。
“是。”几个暗卫垂下了头,没敢看向他。
他也不再多说,挥了挥手让他们赶紧离去。
李浔站起了身,扫干净了衣摆上沾上的细碎稻草,又将散乱的衣袍整理了一番,而后快步走出了破庙。
然而翻身上马的时候,还是感受到了心口的刺痛。
留不住,终究是什么都留不住。
-
快马加鞭地骑了一日,终于看到了京都高立的城墙,更远还能看见皇城的红砖绿瓦,但他没有着急进城,而是在城外绕了几个圈子之后去到了一处私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