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原地观察了一会儿,他让行军的队伍先往后退了一里,就地暂歇用午饭,没急着继续赶路。毕竟此时正是正午时分,红日高悬,无法凭借太阳分辨何处是西。
分辨方向并不是一件难事,眼下令人头疼的是:他不知道他们是否错过了老爷子说的那个牧民部落,也不能确保拉正方向的途中会不会再次遇见什么暗藏的危险。
难道要倒回去耶?
不,虽说并没有行进多远,但此方法也不妥。
此时已经天光大亮,两万三千人不是个小数目,并不容易在草原当中隐藏,怕是回曝露在南夷看守岸口的士兵眼下,彼时势必会引起争端与斗争,耽误时间且不说,那会让他们由暗处转明处,再加之他们兵马数量少,只回使他们完全处于下风。
正为这事苦恼着,可就在他咬下第一口馕的时候,他忽而想起了什么。
倏地站了起来,对身旁的士卒说:“快,将巴图和坦给我叫来。”
巴图和坦来得很快,嘴里还在嚼着馕,敦实的一个人站在他的面前,几乎挡住了太阳大半的光。“将军,怎么啦?”他说话的口音与京都的人不一样,带着一些特有的腔调。
李浔记得,巴图和坦就是上阳人。
“你在这里长大?”李浔问他。
巴图和坦猛地摇头,“我是在草原长大的,但不是这片草原,这里没有我们那里好看,我们那里要更高一些、草更多一些,还有一片很大的湖泊。”
对方话音一落,李浔没忍住,扶着额大笑出了声,手中的馕被抖落了不少的干屑。笑着笑着心中又觉得有些不是滋味,巴图和坦和念生很像,但比念生少了几分狡黠和精明,更纯粹和直白。
“将军,怎么啦?”巴图和坦摸不着头脑,揉了一把脂包肌的肚子。
“没事儿。”李浔将快要被抖掉的那一块儿馕捏下,放进了自己的嘴里。“那你在另一片草原长大的话,能学着分辨那片草原一样分辨这一片吗?”
这话对方好像没听明白,他猜想大抵是说得有些绕了,听说上阳人有他们自己的语言,和大晏的官话是不太一样的。
于是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说,我们原本是准备往西走的,但现在走错了路,并且不知道错了多少,你可有什么办法将我们带到有人的地方去?”
“嗷嗷嗷,将军你是这个意思啊。”巴图和坦咧着嘴笑,喷出了一口干屑。
李浔反应迅速地往旁边躲了一下,才没被那馕的屑给波及到,但再次没忍住又大笑出声,不知是不是知道大战在即,所以老天慷慨地给了他几日的利落爽快,让他少了许多久积的阴郁。
巴图和坦将挂在嘴边的碎屑捞进了嘴里,“对不住对不住,将军对不住!”
他摆了摆手,“无事,你且说你知不知道什么方法可以带我们走回正路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