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倒了杯热茶塞到对方的手里,笑道:“怎么,我不在就茶也不想喝了?”
晏淮清捧着热茶回以一笑,“刚刚见了太师,与他聊了好些时候,现在有些乏了。”
李浔抬手将人鬓边的发丝捋到了耳后。“辛苦你了。”又问:“身上的伤可还疼?”
“不疼了,早就不疼了。”晏淮清说。
疼的是沉疴烂疮、疼的是陈年旧疾,深埋的刺拔除了,伤口就会慢慢地好,便是再也不疼了。
他抿了一口热茶,将凳子拉近了些,最后靠在了李浔的怀里,双手环抱住了对方的腰,也轻轻地说了声。“你也辛苦了,李浔。”
李浔听着这话笑了声,“难得有人对我说这样的话。”
语罢,偏头看见屏风后头有氤氲的热气冒出,就知是小玉和小兰打了热水来,于是怀中的人一把抱起,双手拖在了对方的股间。
嘴上调笑道:“食君禄、分君忧,既然我们的陛下累了,那就让微臣替陛下梳洗吧。”
晏淮清被惊得挣扎了一下,嘴中嗫嚅也没说出什么,最后就干脆将头埋在了李浔的肩窝处。
两人这样相依着往前走了好一会儿,晏淮清忽然就没头没脑地说了句。“又要新年了。”
李浔一愣,忽地又大笑了起来,“是啊,又是一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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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转瞬即逝,年三十很快就到。
到底和在掌印府时不同,宫中规矩多,即使晏淮清下令减去了一半冗长繁琐的旧习,相较之下也也还是奢华有余。
檐下坠着一排排的八角琉璃宫灯,剪纸窗花精致繁琐,贴满了东暖阁的窗户,瓜果摆上了桌,隐隐能嗅见几分鞭炮的硫磺味。宫宴也早早地开始筹备
宫中的旧俗,年三十的时候会有宴,邀请朝堂中文武大臣于宫中相聚。
只是李浔的身份不便展露出去,席上戴面具也不合规矩,与其让众人揣测他的身份又掀起一场风波,倒不如干脆就不去了,让大家都能安安心心地过个好年。
晏淮清知道后连叹了好几口气,眼尾都垂下了不少,肉眼可见的心里有事儿。可其实这事儿他自个儿不太在意,毕竟做司礼监掌印这些年,他也没几个交好的同僚,不去还乐得自在。
倒是韩元嘉还在北边儿回不来,无人陪他酣畅淋漓地喝一场,这让李浔感到些许遗憾。
司内陪他喝不了。他不去,司内得去,得让朝中众臣知道东厂还有人,得让他们明白他死了,东厂也还是东厂,倒不了。
“我会早些回来的,你且……你也不用等着我,去找子卯叔吧,他定是挂念着你的。”晏淮清龙袍都穿在了身,眉目间的踌躇却让他看起来有些稚态。
李浔额头抵在晏淮清的肩上,笑得胸膛都在震。“好啦好啦,晏大爷,我总能给自己找到乐子的,你可别操心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