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一人“啪”的一声,似乎是抱拳行礼,低声道:
“禀夫人,那火团、竹筐没找到,倒是这个人鬼鬼祟祟,正是从那火团落处下山而来,听口音似是京城人氏!”
不远处一道女声响起:
“你半夜在这山里做撒子,要到哪里去?”
果然是秦良玉!
一年前,朱由检召见秦良玉时,跟她聊过一阵,还送了她一对玉如意,这口重庆方言印象深刻,一听就认出来了。
微微一笑,朗声道:
“秦将军,一年不见,别来无恙乎?”
对面愣了一下,没接茬儿,而黑暗之中,则是“唰唰唰”一顿乱响,不只有多少兵刃,齐刷刷的指向了朱由检!
朱由检笑道:
“怎么,那玉如意不好用么?”
秦良玉“咦”的一声,掏出火折子来,却没点燃,吩咐道:
“都出去……离洞口百步守着,任何人不得靠近!”
“是!”
黑暗中,又是齐刷刷的一声还刀入鞘,朱由检看不清楚,但众人似乎早已习惯了,一挨一个绕过朱由检,出洞而去。
待脚步声远去,秦良玉才点燃火折子,凑上前看了又看,神情却变得疑惑起来,这人五官倒是有几分相似,声音也很像,但那位应该没有蓄须,也没有这般高大魁梧才是,可他怎么知道玉如意?
朱由检笑道:
“这胡须是黏上去的,现在我是孙阁老家的公子,本来要去孙阁老府上,正好遇见秦将军,却不必去了!”
秦良玉不敢轻信,又细细端详,朱由检只好取出一本奏疏,正是袁可立分析各路藩王得那一本,递给秦良玉。
后者翻开看了几行,当即丢下火折子,俯身拜倒,低声道:
“末将秦良玉,参……”
“秦将军免礼!”
朱由检忙上前将她扶起来,笑着说:
“皇帝此时应当被叛军围在南京,我来得仓促,方才众将士甚是谨慎,也没暴露行踪,还是不要道破为妙!”
火光一闪,火折子熄灭了。
秦良玉也没继续点,只抹黑引着朱由检坐到一块石头上,才问:
“陛……嗯,孙公子贵体已康复了么?”
朱由检笑道:
“我那是装病,有劳秦将军挂怀了……对了,这香山深处,恐怕也藏不了太多兵马,孙阁老知道此处么?”
秦良玉道:
“启禀陛下,此处只有三千,孙阁老说,城中有奸细,不可不防,所以从不出城巡视诸军,一向只派心腹趁夜入山传令!”
说的也是,兵马一暴露,可就全完了!
朱由检心中一凛,皱眉道:
“这么说,我还是得下山入城,劳烦秦将军派人送我一程!”
秦良玉道:
“若要入城,公子还需换个身份为妙,此前曹化淳开拍卖会,孙公子已经露过脸了,城里不少商人都见过!”
哎呦,这可真是及时雨!
朱由检完全忘了这茬,当即扯下胡须,那边秦良玉已经点燃了火把,出洞唤了一声,带着一个女兵进了,笑着说:
“委屈孙公子,扮一个送菜的农夫如何?”
朱由检笑道:
“甚好,不送夜香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