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地的红木大箱子,看得张维贤强迫症都犯了,可眼见皇帝、皇嫂一副怨偶模样,只觉头皮发麻,却不敢唤人来搬了。
躬身上前,寻了个落脚之处,奏道:
“陛下,臣已经……”
“好像用不着了!”
没等他说完,朱由检就笑起来:
“朕倒是高看了魏忠贤,府前至今仍无刀兵之声,看来那群乌合之众尚未下定决心……不过,他此时不动,却再也没机会了!”
“陛下圣明!”
这一句,倒是发自肺腑。
张维贤忙心急如焚,活了半夜,到处借兵,生怕赶不上趟,回来见皇帝昏昏欲睡,还以为他心大,原来是早猜到了?
顿了一顿,说道:
“臣已派人侦知,魏忠贤回府之后,六部尚书、内阁、锦衣卫众官,及奉圣夫人等便先后到访,目前尚未出府!”
“他不动,朕却要逼他了!”
朱由检笑道:
“天明之后,爱卿即入三大营遴选一部信得过的精锐,大张旗鼓护送朕与皇嫂回宫,便驻扎内宫,看他怕不怕?”
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倘能撑到天明,已经是万幸,让我提兵马入城,震慑阉党,而后从长计议,缓缓图之不好么?
非得逼他造反,一旦兵祸起,哪有十全之策?
张维贤暗自腹诽,但想阉党势大,宫里着实不安全,皇帝虽然带着嫂子跑路了,可皇后、众妃还在,提兵入宫戍卫也在理。
更何况,我这庙小,实在不敢久留这两个烫手的菩萨了!
想到此处,便没反驳,只提醒道:
“陛下,各门守军、宫中戍卫,也一并撤换么?”
“那倒不必了……”
朱由检道:
“朕以身为饵,要逼阉党尽快动手,自然得留点儿破绽,否则阉党隐忍不发,反倒暗中联络地方兵马起事,却不好收拾!”
这样一来,我压力很大好么?
张维贤雪白的眉毛愈发低垂了,又听朱由检道:
“此乃计短,未必可成,须计长远,京营兵备废弛已久,若有兵变,英国公府便守不住了,爱卿须得另选壮士,新设一军!”
张维贤愣了一下,没接茬儿。
想法虽然不错,但招兵买马得有银子啊,朝廷至今仍欠饷数百万,连边军都吃不饱肚子,我从哪给你“新设一军”?
朱由检笑了笑,起身走到一口红木大箱子前,俯身揭开箱盖,顿时银光四射,白花花的一片,整整齐齐,都是银锭子!
对面俩人,都是一呆。
张嫣倒只是疑惑,张维贤却结结实实吓了一跳,这俩祖宗来的时候什么都没带,我出去一趟,银子就出来了?
他出门时,已命众家丁封锁各门,严阵以待,来见皇帝时,先去各门巡了一遍,府上并没有他人来过,皇帝又没挪过窝儿……
银子不可能凭空出现!
这些红木大箱子虽看着眼生,但其中银两,该不是我家的吧?
一念至此,张维贤的头发都要炸了,我在外面辛苦奔波,求爷爷告奶奶张罗兵马,赶回来保你狗命……
你倒好,竟趁机把我家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