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毕竟见多识广,听朱由检这么说,顿时就笑了。
“现在哭穷,怕也不肯给……那些个藩王啊,可都是属貔貅的性子,讨赏来得比谁都勤,让还回来一文钱,都跟要了他命似的,那蜀王若不是被你吓破了胆子,岂会轻易就范?”
朱由检愣了一下,顿时摆出苦瓜脸:
“不给就不给吧,还能怎么着,毕竟都是长辈……”
可惜,他吃的老虎太多,现在扮猪却再也没人信了,老太太固然一脸好笑,便连侍立在侧的鸳鸯、琥珀,也都掩着小嘴儿。
过了一会儿,张嫣问道:
“剩下二十多个藩王,陛下何时召见?”
朱由检道:
“先晾他个十天半个月,等福王受伤的消息传开,再哭穷不迟。要是他们还不肯给,那也没办法……”
张嫣却不信,悠悠道:
“陛下可不像是没办法的样子,莫非也‘不可说’?”
又将我军,你就那么想知道……
“这有什么‘不可说’?”
朱由检无奈道:
“若福王、蜀王当真愿意慷慨解囊,朕也不吝褒奖,而诸王之中,则需选出一两个铁公鸡来,寻个由头废番圈禁。剩下的事儿,便看他们觉悟如何了,若冥顽不灵,再一个个炮制不迟!”
张嫣吃了一惊,失口道:
“陛下要削藩么?”
“看情况……”
朱由检笑道:
“所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朕连皇庄都捐出去了,各藩府身为皇室血脉,却麻木不仁,便不配位列宗族,朕也不介意做个残忍的暴君,倘还好端端的供养着,当猪么?”
“暴君”二字一出口,张嫣和周皇后顿时想起那天的糗事儿来,前者俏脸一红,后者则一脸的玩味,似笑非笑的看过来。
张嫣心头一跳,这妮子看出什么了?
连忙低下头,应付了一句:
“陛下有准备就好……”
当晚,朱由检便在慈宁宫歇了。
凝道殿血腥味儿太重,确实得散几日,老太太也乐得有人陪,祖孙二人下棋、聊天、吃夜宵,及至夜深,才各自洗漱,安然入睡。
次日刚一起床,朱由检就语不惊人死不休:
“老祖宗,京师太冷啦……孙儿这辈子还没去过江南呢,这病也不知道啥时候好,想去南京将养几月,待入夏再回来,行不行?”
老太太愣了一下,沉吟道:
“去倒是能去,只是皇帝一走,朝事怎么办?”
朱由检笑道:
“皇爷爷让孙儿尊老祖宗为‘太皇太后’,结果孙儿一病不起,这事儿却耽搁了,这几日已能勉强下地,赶明儿孙儿便告祭太庙,行大礼,请老祖宗以‘太皇太后’之尊,垂帘听政……”
“不行,不行……”
老太太连连摇头:
“我老啦,早看不得奏章了……再一个,皇帝要去江南,便不带老身一道么,你没去过水乡,我也没去过呢!”
朱由检又为难起来,嘟喃道:
“凤儿也要去,孙儿又没个儿子,要不然……”
猛一抬头,道:
“让皇嫂垂帘监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