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说错!”
说了这四个字,又没动静了。
一直到涿州扎营,他也再没说话,也不动弹。
坐得困了,就往被子里一处溜,一手环着周皇后的纤腰,把脸往她那边一凑,活脱脱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周皇后见他这模样儿,以为他是因这病不能尽快恢复而烦恼,又是担忧,又是内疚,早知道皇帝这么脆弱,还不如让他摸两把……
又不会掉块肉!
傍晚时分,仪仗停住,王承恩在车外奏道:
“陛下,张将军请旨,可否扎营?”
朱由检没精打采的说:
“按计划走,行程皆由张之极自决,不必再来请旨了!”
“是,陛下!”
王承恩拜了一拜,颠颠儿跑了。
朱由检坐起身,拍了拍周皇后的手背,脸上挤出一丝笑容,道:
“凤儿去看看老祖宗,我没事儿……”
还没事儿呢?
跟被判了死刑一样,周皇后自入宫以来,还没见过他如此消沉过,即便刚苏醒时,也是谈笑风生,浑不在意。
这是,才回过神来啊?
幽幽一叹,抱紧了他的手臂,柔声道:
“常言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不几日就到南京了,陛下万勿焦躁伤怀,将养几月,定会好起来……”
“知道啦……”
朱由检点点头,又催:
“快去吧!”
周皇后只好爬下小榻,穿了鞋袜,又给他掖好被角。
“陛下先睡会儿,我……去去就来……”
朱由检早颁下旨意:
南幸途中,一切从简,不许地方官迎驾,不许惊扰百姓,也不住行宫,以京营兵马为主,昼行夜宿,尽快赶路!
因此,天子仪仗一路畅通。
只是考虑到老太太年岁已高,不堪舟车劳顿,每逢饭点,就要歇一两个时辰,走了三天,才堪堪抵达河间府。
这三天,朱由检始终意志消沉,少言寡语,饭吃的也不香。
可把周皇后担心坏了,好话说了一箩筐,又是一箩筐,而皇帝就像个木偶一样,连笑点都无限升高,怎么逗都不乐!
没辙,还是请太医。
伴驾的孙、李两个太医一看皇帝脸色,也吓了一跳,急忙切脉、看舌苔、眼睑,小声嘀咕了一阵,孙太医道:
“陛下出京前,脉象已趋于平稳,日益强壮,今日看来,却又略呈颓势,有肝气郁结之兆,陛下……可是有什么忧心之事?”
朱由检没搭腔,过了许久,才兴味萧索的说:
“太医要说实话,朕不是讳疾忌医之人,有什么不对,直说便是,否则朕反而疑神疑鬼,不利恢复!”
“臣等不敢!”
二人都有些委屈,孙太医快七十了,却是个直性子:
“陛下,臣有几个脑袋,胆敢欺君?”
朱由检叹了口气,问道:
“你们好好看看,朕的五脏六腑,可都还在么?”
五脏六腑不全,你还能喘气说话?
“自然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