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不敢……”
魏忠贤回了一句,又心虚的瞥了一眼小姑娘。
朱由检笑了笑,问道:
“那么,你说……还是我说?”
然而,没等魏忠贤回话,那小姑娘早已横过身子,挡在他身前,活脱脱一只护食的小猫咪,气呼呼的瞪着朱由检,说道:
“有什么好说?是魏爷爷辛辛苦苦去嘉兴老家寻我,又把我从归家院赎了出来,我都记着,这辈子做牛做马,给他老人家养老送终,以报大恩大德,但他有什么不对,你冲我来!”
还“魏爷爷”……
背地里不知道骂了多少“老阉狗”了吧?
朱由检心中暗叹,又犹豫起来,这时候揭人短,是不是不厚道?
谁知,那边的魏忠贤却崩溃了。
一时间,老泪纵横,“啪啪啪啪”扇了自己四个大耳瓜子,嘴角都裂了,又扑倒在地,“咣咣咣”给那小姑娘磕了三个头,大哭道:
“柳小姐,奴婢罪该万死,实在当不得,当不得啊……”
小姑娘也哭了,却会错了意。
以为他当真犯了什么大罪,同情心大作,也“噗通”跪倒,给魏忠贤磕头还了礼,又掏出方香喷喷的帕子来,一点儿不嫌弃,就去擦他脸上的眼泪、鼻涕、血渍……
“不可,不可……”
魏忠贤大惊,慌忙闪到一旁,急道:
“柳小姐,奴婢……奴婢受不得,受不得啊……”
见她还不肯听,心一急,就把实话秃噜出来了——
“奴婢,魏忠贤!”
“魏,魏忠贤?!”
帕子从指间飞了出去,小姑娘像石化一样,五指纤纤,还举在魏忠贤脸前,一双大眼睛却越来越红,泪珠儿“噗簌簌”往下落。
半晌,忽然收回小手,爬起身来,咬着小白牙,厉声道:
“魏忠贤,可是你害死了我爹娘?”
魏忠贤哭道:
“是,奴婢罪该万死……”
小姑娘冷冷的看着他,从牙缝里一字一顿,挤出来一句:
“罪该万死,那你怎么还活着?”
刚认了个“大恩人”魏爷爷,转眼就被揭了老底,成了杀父仇人!
朱由检颇有些不忍心,大喜大怒,可别气坏了!
见她气得发抖,忙伸手拉了她一把。
谁知,那小姑娘却警惕的退了一步,尖叫一声:
“别碰我……”
冷冷的看着朱由检,怒道:
“你也不是好人,让这阉狗寻我作甚?是了,倘这阉狗是你的奴才,你还是……当今皇帝不成?”
这妮子,还不分好赖人了?
朱由检皱眉道:
“我是皇帝,也是我派魏忠贤去寻你,怎么就不是好人了?”
“呸,昏君!”
小姑娘一点儿都不怕,小脸上满是鄙夷:
“登基不到一年,就知道享乐,进了南京城,也不见百官,一天天坐着画舫游玩,归家院的姑娘们每天打扮得花枝招展,在你画舫前搔首弄姿,弹曲唱歌,你可看见了?”
这么快,名声都臭到妓院了?
臭得好啊,臭得妙,臭到建奴都知道才好!
朱由检毫不在意,也懒得跟这小丫头片子解释,朝不远处的王承恩招招手,那厮就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只听皇帝吩咐道:
“去把柳养吾那封圣旨拿过来……”
王承恩磕了个头,又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