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承恩叩拜接旨,朱由检又补充道:
“还有一封密旨,等毛文龙行至半途,再暗中授予,命他找借口拖延,缓缓而行,辎重、老弱、妇孺仍走陆路,赶往南京,而亲率精锐兵马化整为零,滞留天津港外海,保持警戒,随时驰援京师!”
册封袁崇焕的圣旨,由锦衣卫八百里加急送去京师,给毛文龙那一明一暗两旨,都在王承恩身上,走海路去了。
见他这三道旨意互相矛盾,似乎隐隐有什么变故,尤其那句“随时驰援京师”,让众人疑窦丛生,京师又有什么战事?
只是,朱由检没打算解释,老祖宗破天荒问了一句,他也用“未雨绸缪”搪塞过去了,至于什么“雨”,却又没细说。
晚膳时,老祖宗丢出一句:
“皇帝,是生气了?”
朱由检愕然道:
“老祖宗何出此言?”
老祖宗放下筷子,看了一眼周皇后,叹道:
“之前是怕你病体反复,才把凤儿留在我船上,这些日子以来,你身子愈发健硕了,终日畅游秦淮河,老身已让凤儿回去,你怎么……嗯,反倒矜持起来,还把她送回来了?”
人老成精,老祖宗久居后宫,早看出来周皇后没尝到甜头,眼神一天比一天幽怨,青春痘都冒出来了!
这还不是赌气?
“原来是这事儿……”
朱由检嘿嘿一笑,道:
“老祖宗说得甚是,江南毕竟不必京师,无数眼睛明里暗里盯着,一旦有什么,传出去却不好听……孙儿琢磨着,身子既然大好了,便可回京,这事儿也不着急不是?”
“臭小子,又拿我的话堵我!”
老祖宗嗔了一句,便问:
“何时回京?”
朱由检道:
“王在晋赈灾也快收尾了,孙儿打算等松江、杭州一带灾民都安置好,过去巡视一番,也给江南百姓留个好印象……”
“也好!”
老祖宗点点头,道:
“王承恩一走,皇帝身边也没个贴己的伺候了,既然不愿皇后过去,便让如是这丫头陪着,也有个照应!”
如此一来,柳如是便名正言顺,做了皇帝的小尾巴儿。
当晚倒是没过来,房里的灯却亮了一夜。
次日一早,朱由检正叼着根华子坐在床上冥想,这丫头也不打招呼,“吱呀”一声,推门而入。
神色颇有些憔悴,水汪汪的大眼睛也有点儿红,手里捧着一物,欣欣然走上前来,展开看时,却是个个尺许长、巴掌宽的暗红色锦囊,袋口、袋底各有两条丝带。
不由分说,便爬上床沿儿,掀起被子。
朱由检大惊,正要遮掩,她已展开锦囊,“嗤”的一下套了下去,拿丝带给他往腰上一绕,嫣然笑道:
“这不比腰带好?”
朱由检哭笑不得,我又不是非洲的象族人!
看到柳如是眼中的红血丝,心又软了下来,便站起身来,任她把那两条丝带扎紧,而后穿上外袍。
效果不错,果然看不出突兀了。
盘了盘她的小脑袋,一前一后走出舱门,天气已经转冷,秋风萧瑟,见面湿气颇重,柳如是衣裙淡薄,不由打了个寒颤。
朱由检便回房里取了件披风给她,叹道:
“江上也住不得了,待会儿咱们去宫里看看,也不知那些个酒囊饭袋这段时间有没有修缮武英殿?”
用过早膳,果然进城看了一圈。
张之极还带着兵马,驻守在武英殿前,忙上前行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