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殷千阳又为什么?
他一个从来不喜饮酒的人,有什么痛苦,要用酒来麻痹自己?又有什么忧愁,要用杜康来解?
看着剑修手中的玉埙,花遥忽然想知道殷千阳到底有没有骗他。
他以为殷千阳深恨他,殷千阳却甘愿舍了剑骨,也要救他性命。
他以为殷千阳给他收尸只是谎言,殷千阳却真的曾将他埋葬。
那这埙呢?
花遥问:“师父,你什么时候学会的埙?”
殷千阳一动不动。
“师父?”
殷千阳慢慢抬眸,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去,安安静静地看着埙发呆,仍是不语。
花遥吸了口气,有些想笑,为眼前这个可笑的自己。
有必要吗?你不是马上就要杀了他?还有什么必要再问?
但心底的一丝不甘终究翻涌了上来。
他再次开口,以花遥的声音:“师兄。”
殷千阳怔了怔,慢慢抬起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遥儿?”
花遥看着他的眼睛,问:“这埙,你是什么时候会的?”
殷千阳呆了片刻,慢慢低头,看着手里的埙,道:“是你要学的。”
……什么?
殷千阳静静道:“你让我教你,我不会,后来我学会了,你也不在了。”
花遥愣住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的生辰快到了,我想给你个惊喜。”殷千阳轻轻道。
生辰?花遥一怔。
是了,他学会白骨诀回山之后,不久就是他的十六岁生辰,只是在那之前,他就被逐出了重华。
原来那个时候,殷千阳就已经学会了……他是为了自己去学的。
看着面前低着头的剑修,花遥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当年,你为什么避着我?”
剑修呆了呆,握着玉埙的手指慢慢收紧,眼神黯淡了些:“是你说,再也不想看见我。”
花遥眉头一皱。
他什么时候说过……等等!
花遥瞳孔忽然收缩了一下。
当年沈千秋给他下过多少种蛊,连花遥自己都记不清,其中有几种发作之时,会让他产生幻觉。
幻觉千奇百种,变化不一。
有时他仿佛置身冰川,身体灵魂都一起僵硬麻木,有时他又像是落进岩浆,骨血皮肉一起焚烧殆尽。
有时是别的东西,他看见过赵瑜,看见过太和真人,看见过阳生,看见过老桃树,但最多的,是殷千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