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卿轻手轻脚地将糕点从食盒里一一取出,摆在御案右上角的砚台附近,那是御案仅存的空闲。
恰是康熙帝抬手过来蘸墨,注意到糕点,但也没记着进用,转手将旁边一道厚厚的折子递出去,“命人即刻交予户部,明早朕就要见到他们……怎么是你?”
对方一反常态没立即接过,康熙帝不满抬头,神色微顿。
语气里,意外中透着冷漠,并非惊喜。
云卿面色一晒,“奴婢……来给万岁爷送糕点。”
家国大事要紧,她转而摒除儿女情长的心思,作势要接过奏折,“奴婢这就将折子交与梁谙达。”
康熙帝却没给,朝门口扬声传唤:“梁九功。”
梁九功立即躬身疾步而入,接过奏折,又匆匆离去。
康熙帝复而垂眸翻阅着手中的书卷,时而写写画画。他神色专注,侧脸下颌线一直紧绷着,眉心也越皱越深,以御笔为剑,驰骋江山。
至于糕点,人,皆是视而不见。
干站在一旁,云卿心里有些落寞。
知道此时有求于人,应该表现得主动些,可以她的性子实在学不来乌雅氏的那种邀宠手段。
她有想过一走了之,可想到卫姑姑的焦灼神色,又坚持留了下来。
试探着拿起墨条,主动为其研磨。
康熙帝余光略扫了眼,没说什么,继续专心奋笔疾书。
于是朝晖堂里,只剩下“沙沙的”翻书声和轻微的墨条摩擦声。
和谐中透着一丝安静,安静中又透着一丝沉重,在深夜中疯狂暗涌着。
一直听到打更人的梆子敲响三声,康熙帝才停下笔,神色疲倦地往凌霄阁走去。
“万岁爷,奴婢有一言。”云卿不得已追上去,“或许能为灾情出一份力。”
康熙帝顿住,低头面无表情瞧着她,“说。”
“奴婢曾在一本古书上偶然瞧见过,盐可以用来化雪为水,而且不会二次结冰。”
其实是云卿凭着记忆,仔细回想起前世这场雪灾的最后破解之法,“若是在管道撒上盐,或许能避免大雪封路,及时将救灾物资运输进去,解救百姓的燃眉之急。”
闻言,康熙帝仅是略微思忖,转而沉沉看向她,一针见血戳破:“法子不错,但救灾物资在何处?”
云卿答不上来。
她正是因为卫父阿布鼐弄丢了救灾物资,才来求情的。
所以即便想到盐化雪的法子,先前也迟迟未开口,正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
解决之策探讨不下去,康熙帝神色变得漠然,没有过多追问,继续往凌霄阁走去,“备水沐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