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打成一团，直到医院保安跑过来，死死拖住二人。
……
“后来派出所的来了，把我俩弄进派出所了。”卢公明讲完，低下了头。
“派出所怎么说？”看着卢公明着蔫头蔫脑的样子，蔡琪琪就气不打一处来，“你胆子还大吔，屁钱没得，还敢跟别个打锤！”
“他先打的我！”卢公明气急败坏，双手拳头紧握，“他不还我钱，还赖我交通肇事，我去揪他衣服，他就先打我！”
蔡琪琪怒火万丈：“什么人啊这是！该打，打死才好。”转而仔细看了看卢公明脸上，“你没事儿吧？怎么脸上跟个大花猫似的，我去给你拿点跌打止疼的药。”
说罢起身要去拿药。
卢公明一把抓住蔡琪琪的手，“不用不用，没事儿的，琪琪……”
“你放手！”蔡琪琪的手被卢公明紧紧攥住，羞红了脸，使劲甩开，坐了下来。
卢公明尴尬地收回手：“派出所的说，他们要调查，让我俩做了笔录，就先回来了。”
“钱呢？”蔡琪琪追问。
“那个，说等调查结果出来再说……”卢公明呐呐地。
“卢公鸡，你把我害惨了你！”蔡琪琪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想骂又张不开嘴，只能恨恨地盯着他，“你说你，真是倒霉到家了！我说你真就是个哈儿，自个儿都吃不起饭，还去瞎管闲事！哦豁，把自个儿都装进去不说，还把我也装进去了。你说，那天我咋就这么心软，借给你了呢？完了完了，我这怎么跟丁老板交待啊。你真的是个哈儿！宝器！我也是，猪油蒙了心……”
卢公明听着蔡琪琪的絮絮叨叨，脸上青筋毕露，恶狠狠地说：“行了琪琪，我明天上去再去医院看看老太太醒了没醒，老太太醒了就好说了。实在不行，我明天去卖血还钱给你！”
蔡琪琪闻言，丹凤眼一瞪，气咻咻的，抄起桌上的一张餐巾纸壳，劈头盖脸就朝卢公明脑袋上一下一下的砸过去。
卢公明抬起双手抵挡，嘴里不断求饶：“好了琪琪，好了，这儿有人呢，多不好。行了行了。”
蔡琪琪打累了，丢下餐巾纸壳，喘了喘气，恶狠狠道：“谁让你去卖血了？谁让你去卖血了？你长本事了哈，有本事把血抽光了还我钱！你个哈儿！你要再说去卖血，看我抽不死你！”
卢公明嘟起嘴：“我就说说。反正活人不能给尿憋死，怎么着我都得给你把窟窿堵上！”
蔡琪琪撇嘴：“这会儿像个男人了哈，你说，窟窿怎么堵？”
卢公明沉默着，摇了摇头：“还有更倒霉的事儿呢，艹！”
蔡琪琪一愣：“又怎么啦？”
卢公明：“我下午从派出所回去，到快递点装完货，去吃口饭，一天没吃东西呢，结果一回来，电瓶被人给偷了！”
蔡琪琪简直无语，叹了口气：“让我说你什么好？真是的，这第几回了？报警了没？”
“第三回了！报警有屁用！前两回都还没追回来呢。”卢公明双手揪住自己头发，使劲晃荡脑袋，痛苦万分。
蔡琪琪瞧着眼前这个被生活折磨的男人，眼里又涌出泪花，机械地摇着头叹道：“咋个这个样子哦，老天你还让人活不？”
卢公明一拳砸在桌上，咬牙切齿：“这下耽误了送货，被投诉了好几单，这个月我们组的绩效奖金又泡汤了！老金气得都要放狗咬我了！”
“靠！”蔡琪琪也不自觉的骂起了粗口，义愤填膺，“那一天到晚色迷迷的老金，还好意思，他不是看着货吗？我看他还不如一条狗呢！哦，对了，不是还有只狗狗吗？”
“那破狗！老子真想给他炖了！”一提那狗，卢公明火冒三丈，“不知道老金给他吃了啥，老金这傻比也不知道去遛遛，拉稀拉得满屋臭气熏天！李二毛都给熏哭了！”
蔡琪琪愣了片刻，想象着几个男人围着一条狗狗收拾残局的画面，“噗呲”笑了出来。片刻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问：“你没了电瓶，明天咋办？”
“明天？”卢公明眼神空洞，转头望着窗外四处闪耀的霓虹灯，眼里蓄满眼泪，无助地喃喃道：“明天？明天再说吧。”
蔡琪琪再也忍不住了，眼泪从脸颊上滑落，她赶紧抓起一张餐巾纸擦了擦眼泪，道：“真是贫贱夫妻百事哀呀。哦，不是，不是那个意思，你不许理解错了啊！”脸色顿时绯红。
说罢赶紧站起来，转移话题，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喂，燕子啊，是我。我有急事，给我转三千，下个月发工资还你。快！”
一会儿，手机响了一下，蔡琪琪打开，纤美的手指在屏幕上一阵操作。
卢公明兜里的手机响了一声。
蔡琪琪剜了一眼卢公明：“我跟我闺蜜借了三千，全转给你了。你先买个电瓶吧，吃饭的家伙都能搞丢，也是服了你了。”
卢公明感动得无以复加，伸手握住琪琪的手紧紧握了握，哽咽着：“琪琪，琪琪，我——”
蔡琪琪使劲挣脱，怒道：“你干什么！都把我手弄疼了！动手动脚的，别人看见多不好！那个，明儿进货的事儿，我找老板坦白交待吧，该怎样怎样，我都认了。你，哎，你这个倒霉鬼，回去吧，好好睡一觉，别担心，日子总会好起来的，谁没有个挨憋的时候呢。记得抽空去看老太太醒了没得。”
卢公明痴痴地望着灯光下蔡琪琪娇艳如花的容颜，蔡琪琪的话从左耳进右耳出，仿佛清风吹拂，只是，呃，说的什么？
瞥见卢公明那痴傻的呆样，蔡琪琪立马一副横眉竖眼的样子：“还不快滚回去洗个澡睡觉！身上臭死了！”
卢公明像做错了事的小学生一般，低着头站起来，拿上头盔出门。
门拉开一半，卢公明转过头来，目光坚毅，声音坚定：“琪琪，只要我有口气在，我一定会还你！”说罢，拉门而出。
望着门外那坚定远去的背影，蔡琪琪喃喃地自言自语：“男人的嘴，信你个鬼！”脑子里却又禁不住浮想联翩，心中唱起《两个哈儿》：
“哈儿嘞，你啷个恁个哈哟？
各人穷得叮当响，
偏要去管别个。
世间人心难测，
你看嘛，哦豁——
遭别个洗白了。
哈儿嘞，你啷个恁个哈哟？
晓得他是个穷光蛋，
还偏要去管他。
人生祸福难料，
你看嘛，哦豁——
把各人也搭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