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
明仁宫里闹翻了天。
十几个宫人在冬夏的带领下,追着赵福金的那只鸡满院子跑。
被吵醒的赵福金趴在寝殿的窗棱上,看着那只鸡嘴里叼着一串熏肉,爪子还抓着一条活鱼,飞腾跳跃,好不灵巧。
洗漱完毕,赵福金先是把沈穹叫到后殿,交代了一番后,又带着冬夏直奔延福宫。
仲夏时节的延福宫,可算是宫里最好的避暑圣地。
树荫幢幢,凉风习习,清澈见底的湖中,鱼儿咬着水下的藕须,拽动着荷花微微颤颤,抖落荷叶上的水珠,滴答入水,泛起涟漪。
赵福金觉得,道君皇帝是真会享受。
不像自己的明仁宫,这个时节里,除了那一排蔫拉吧唧的芭蕉外,连棵足够大,能遮阳的树都没有几棵。
到了正殿,内侍官老远便迎了上来:“殿下来了?官家正在跟童太尉说话,要不殿下稍候?”
赵福金乖巧地点点头:“我能去殿外等着吗?”
内侍官连忙去搬了个椅子,放在了正殿门口:“殿下来坐,童太尉进去好一会了,快了。”
赵福金原本是没打算偷听的,况且正殿那么大,正常来说也是听不到什么的,可不知为何,刚一落座,殿内的声音竟然清晰入耳。
“难道修士的听力要好一些?”赵福金在心里嘀咕,装作不在意地四下张望,赏一赏延福宫的夏景。
可是八卦之心,人皆有之。
再说耳朵,又闭不起来。
“官家,巧了,臣昨夜也梦见了。”
“童爱卿也梦见老子了?”
“臣不知,只是那人仙风道骨,倒骑青牛。”
“呵,那应该便是老子。你且说说,梦中还有他人否?”
“臣想想啊……”
片刻无声后,童贯的声音又传了出来:“有,在老子身侧有一中年男人,身高七尺有余,面色白净,身材消瘦,侧脸好像还有一颗黑痣。”
“那……那爱卿可听见老子说甚?”道君皇帝的声音明显有些激动。
“老子岂能与臣说话,就算要说,那也得是说给官家听的。”
“朕确实听到老子说,有一些话让身侧那中年男人传听于朕的,只是此人,朕从未见过呐?”
“官家不如画下来,臣替官家寻摸寻摸?”
“好,朕正有此意,童爱卿稍等。”
一段时间后,童贯手里拿着一副画,满脸笑意地走了出来。
见赵福金一脸童趣地坐在殿外看着自己,童贯正了正形,朝着赵福金躬身施礼:“见过殿下,臣与官家说话太久,耽误了殿下,殿下莫怪。”
赵福金起身也回了礼数笑道:“童太尉是来求我爹爹作画吗?让我瞧瞧。”
童贯本能地把手往回一缩,突然又觉得这样好像不太合适,心想一个半大的孩子,又是养在深宫的帝姬,倒也不必这么防着,于是把手中的画卷交给赵福金笑道:“官家让臣寻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