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兰进入海茵是因为受雇。
不是什么他大义凛然和安德烈争辩时说的Omega追求自由和平等的伟大理想,与这个压根一点儿无关。让一个O冒险隐藏性别进入海茵的只是金钱而已,脱离了那层理想的光环,剩下的仅仅是一次毋庸置疑的、愚蠢到极致的彻头彻尾的违规。
他用浅薄的目光摄取到片面的事实,自顾自用单方面的臆想加以填充,将萧兰高高架上了金字塔。现在金字塔的地基崩裂,欧尔躲闪不能,被迫目睹了这座金字塔坚硬的表壳粉碎后空洞的内里。
小呆瓜说的没错。
错的一直是他。
欧尔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着,脑中沸腾的情绪太过,让他几乎难以呼吸。欧尔踉跄一步,伸手扶住旁边的墙壁才勉强站稳。他深深躬着腰,像承受不住似的,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今天你那个朋友是在学校的训练里溢散了信息素,如果地点换在战场上呢?”
-“你已经看见了这么点Omega信息素对战局产生的影响,如果不是轻微的溢散,是发.情呢?”
-“你那位朋友父母双亡,靠着国家补助长大。他是从什么渠道获得了能够隐藏真实性别的措施,你来给我回答?”
……
那天他敲响安德烈的门,和对方面对面申辩时上将的一句句质问再度浮上脑袋,因为欧尔终于明白它是正确的,所以前所未有的清晰,一字一句都用力地敲打着他的大脑神经。
他是知道的。
欧尔紧紧握住了拳头,眼眶发红——萧兰进入海茵的真相,安德烈一定是知道的。
没有人拆穿他的幻想,他以为自己已经足够理智和强大,能担当起一切使命和荣耀,此刻才发现自己深陷理想乡,真正捍卫过理想的人正无声地等待他的清醒。
他什么也不知道,他还远远不够格。
欧尔心上蓦然涌起巨大的痛苦,他就着弯腰的姿势停顿了两三秒,才重新挺起脊背,大步向前走出了军部。
守门的卫兵看见他出来,露出笑容正想扬手拍拍他的背,看清他的神情后动作却是一顿,看着这个年轻人带着泪痕决绝地离开了。
.
“对不起。”
南白看着终端上的消息,一颗心忽然动了动。
这是欧尔给小呆瓜发的。
他想起昨天自己在补习时和对方说的话,心里有了猜测,立刻回复了消息。
“不用说对不起,但是,你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他发完消息后等了两三秒,欧尔没有马上回复。
“南白!”莉莉安伸长胳膊揪了南白的脸颊一下,“你在干嘛呢?轮到你出牌啦!”
南白的目光这才从终端上收回,他一抬头,就看见莉莉安、希维尔和法安一齐直勾勾地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