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厨娘过来撤下碗碟,走出门外遇到了宁灏。
宁灏看着食盘上的空碗,开心地发现胃口一直不佳的主子竟然将面吃完了。
……
大牢设于大堂西南仪门之外。跨过两道厚重铁门,穿过阴暗潮湿的囚牢,最里面,连日光都照不到的禁锢之地就是死牢。
萧逖从狱卒手里拿过灯,递给李若晏。
李若晏去接,对方握着灯杆的手并没松开。
“你若不想进去,现在还可以反悔。”
李若晏脸色苍白,勉力一笑:“没事,我是大夫。
遂提灯而入。
饶是已经来过一次大牢,但踏入这最里间她还是头一次。
死牢里密不透风,无窗亦无风,连空气都是浑浊的,杂糅着各种气味,腐味、霉味、血腥味。
随着提灯移近,昏暗地亮光照入逼仄空间,李若晏勉强看清地上躺着一人。
王阿大被捆成了粽子侧躺在地上,几乎融入在沉沉黑暗之中,毫无生气。
“先给他松绑。”李若晏道。
“他……”庄福想要拒绝,但见到萧逖点头,只好过去松了绑。
“小螳螂,你要小心他伤了你。”
李若晏看了王阿大,并没把庄福的提醒放在心上。
待庄福给他松绑后退下,李若晏上前,先是探了探他鼻息,确认他还尚留一口气在,然后举着灯在他身上移动,查看下他受伤的情况。
油灯突然不动,洒下的橘光照着刺客的手掌。
“……手指、他的手指都没了。是你们砍掉的?”
庄福道:“你瞧仔细了,这是砍断的么。”
李若俯身再看:断指截面不齐整,不像是被截断的。有的指骨露出,皮肉没了,有的是手筋还有半截……
霎那间,某种令人发指的、惨绝人寰的片段在脑中炸开。
李若晏愤然看向身后萧庄二人。
“你们居然让狗撕咬活人!”
庄福摇头道“小螳螂,他的手还真不是我们放动物过来给咬掉的。而是……”
萧逖打断他,冷着脸道:“让她自己看。”
若她瞧不出端倪,那就到此为止吧。
他既希望她参与进来,又不希望她卷入这是非中。
李若晏忍着心寒和惧意,检查王阿大其他地方。
他的嘴里好像含着什么东西。
“再拿一盏灯过来!”
须臾,一个狱卒提灯过来。
当他看见李若晏用小棍从刺客嘴里抠东西时,似乎是勾起了恐怖的回忆,猛地扭头干呕吐起来。
嘴里的东西抠出来了,李若晏举灯凑近一看,吓得将灯抛了出去。吓得几近魂飞:“手指,是人的手指!”
老庄恶劣的补充道:“是手指,还是他自己的手指。他自己咬掉了自己手指,还吃了它。”
提灯的狱卒又是一阵呕。他发誓这一辈子再也不啃鸡爪鸭爪了。
前夜,正是他当值,死寂的牢里传来吭哧吭哧嚼骨头的声音,他当时还纳闷谁在啃骨头,细想又觉得牢饭里又不见荤腥,哪有骨头可啃。
于是他提着灯走过去,只看见这黑死囚盘腿坐在地上低着头双手似乎捧着某物,正吃得津津有味。
“喂!”他喊了一嗓子,死囚停止咀嚼静止不动,就在他准备再喊一声时,只见死囚缓缓抬起了头,接下来诡谲的一幕,成了他现在挥之不去的噩梦:
诡异的笑,半截骨头露在嘴外,血污从半张的嘴里流下,手指头鲜血淋漓。
他啃食的竟然是自己的手指!
庄福还在继续道:“这家伙像中了邪似的,若不是将他捆住,只怕都把自己给生吃咯。”
谁也没有留意,王阿大已睁开了眼睛,趁大家都没注意,突然伸手去掐离他最近的李若晏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