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目疮痍,灼辉余烬,碎裂的石碑零散落满一地,虚空昏黄朦胧雾气一如既往。
本该残骸的地面上,出了凹陷的大坑外,不见地灶神的庞大躯体,缝隙冒着细微烫烈。
刚才那一击,将半径百米毁灭轰成大坑。
陆凯双手裸露,握着玉天离胳膊,舔了舔唇,望着薪炡。
这人的实力……不能是隐藏boss吧,这还要杀人灭口,还是发布任务了?
“我们走吧。”
没过多纠缠,薪炡像是做了一件稀疏平常的小事,转身就朝外走。
三人跟着他,化作流光消失于这片虚空,回到外界。
月明星稀,无云静谧,明明才过去不久,却感觉过去了很长一段时间。
“可算出来了。”
陆凯伸了个懒腰,感觉像是刚从晚自习下课一样。
玉天离靠在瓦萨迦重新取出的驺吾车门前,肩膀松懈下来,呼着气,眼神迷离稍呆。
他什么都不想干,此时就想回家躺床上刷一会儿手环,喝饮料,睡一觉,什么都不想干。
“我的天,我为什么要来这啊…我的天,真脑残,我就不该打游戏,呵呵我就是废物。”
陆凯蹲在地上嗫嚅着,靠着车,发神经中。
忽然,地面飘起一群飘絮的火光,似灶里柴火噼里啪啦的火星。
咦?
玉天离疑惑。
这光很暖,很温和,指尖轻触,消散成更小块,被这光照上后,像是回到小时候坐在暖炉胖烤手,望着炉内柴火点点。
玉天离看着,像是想到什么。
“这是什么?”陆凯下意识问。
薪炡目光很平静,望着冉冉升起的星火无数,眼里似停泊着万家灯火,他轻轻道:
“地灶神离开了。”
“什么?”
玉天离一怔,旋即恍然。
来时,万家灯火通明,
去时,灶火星盏璨夜星。
玉天离看着火焰,不知是不是幻觉,他闻到了空气里飘散着淡淡的柴禾气味,想起小时候蹲在灶前,望着里面火焰舞蹈变化的场景,噼里啪啦的动静,温暖得让人着迷。
后来他才知道,靠近火,其实是用火的余温,拥抱那个藏在在心里面的不喜欢太多朋友,但又害怕孤单的自己。
火是人的发展史,想要想控火是弱小人类的天性,得到其自信和勇敢,不再无能为力。
想要支配,想要满足人心里的软弱。
火团错落,一夜飘絮光转满天,亮如昼,月下月如银。
“哈哈哈哈哈哈。”
置身其中,瓦萨迦笑出声。
“像槃烨这种,非人诞生的神还活着,可一个通过汲取人心愿养分的神死了,我算是理解那句话了,生于人心,死于人性了。”
他指向薪炡。
火焰流泻的波光在空中轻泼洒开,唇角肆意。
“一个神,被人类亲自毁灭,还必须得到这般毁灭的善终,将过往事掩埋,一个让家家户户吃饱喝饱的神,居然死于被遗忘,被需要祂的人们舍弃当初的苦难,需要神,创造神,遗弃神,真是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他欣喜地拍着手,速度不快,掌声不大,发自内心。
瓦萨迦觉得这才是真实的历史,无论经过,到最后都无怨无悔,安然接纳死亡,这算是be还是he呢?
薪炡则态度依旧淡然,双臂环胸,站在即将消失的满天星火下,缓缓说:
“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信仰,三观也好,想法也好,无法坦然接受有得必有失的规律,终是浪费他人的苦心。”
“在人的时代,去缅怀一位神明,无论是槃烨或是地之灶神都是毫无价值和意义的。”
“话是这么说的…但…总觉得哪里说不上来。”陆凯插话。
“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薪炡说。
玉天离扫过两人,待火焰不再从地面冒出,才上车离开。
“把篷关上吧,敞篷有点凉。”瓦萨迦说。
“好。”
注意着周遭,山谷疮痍,人迹罕至,很久没人来了,不会有人将过去的乱带出去。
一路上,庙宇不在,土地荒凉,风吹过山的残躯,似哀泣。
这就是灶神的落幕。
……
玉天离开着车,把着方向盘,这回也不着急了,悠哉悠哉的。
“咱下来还去哪啊?”
陆凯有气无力地靠在副驾驶上。
“故事你也听了,你也见到了,权之端都在你手里了,你还整什么活?”玉天离看着车前,也说着。
“这话说的,你们不觉得精彩嘛,既然不能回家,现在还有吃有喝的,还不用学习,有什么不满意的。”瓦萨迦坐在陆凯后边道。
“可我就想摆烂啊。”
陆凯嘴角扯了扯,突地眼睛一瞥前方,瞪大眼,慌忙地手一指前方!
“…有…有…人啊!”
朝前望去,不知何时,前方的山间小路上突然多了个人。
玉天离没立即踩刹车,见出现的身影穿着一袭仙蓝莓色系仙女裙,面色惨败的长发女子出现。
她站在那,在惊惧的目光下,车穿过了她。
幻影?
心脏砰砰跳,陆凯惊魂未定,而玉天离也有点小慌。
等车停稳,急刹的推背感,当两人清醒。
“撞…撞死了?”
“好像穿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