抖出一根,掐在指间,想到什么,又顿住。
胖白问:“这就回去了?”
林也抬眸,把手里那根细烟隔空丢给他,“你们先回。”
胖白歪了一下身子才接住烟,听见林也的话,立马又问:“那你去哪儿啊?”
林也没答,烟盒松松捻在指尖,另一手抄兜,朝另一条明显不是通向导师住处的方向走去。
姜颂起初睡的很沉,后来感觉到饿和渴,意识里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让她继续睡,一个让她先起来慰劳一下五脏庙。
草坪营地到夜里又风声阵阵,打在帐篷布上发出“扑扑”的声音。
她就这么半梦本醒地躺着。
后来,翻了几个身之后,她又想起今天发生的所有事。
落败,侥幸留下。
走到一公,已是撞了大运,再往后,恐怕她就是从十米的台子上往下跳,也不见得会有成效。
楠楠的手术费……
姜颂闭着眼睛叹了口气,神思在一瞬间变得清明。
她完全醒了。
睁开眼睛,还未坐起身,忽然瞟到一道浅淡的影子映在帐篷布上。
姜颂愣了一下,那影子清瘦,肯定不是嗨薄。
身形颀长棱致,是男性,自然也排除了小树莓。
她以为是工作人员,“谁啊?”
刚睡醒的嗓子懒懒软软的,碾过林也的耳膜。
让他莫名想起很多年前,在北音旁那间小公寓里,姜颂枕着他的腿在沙发上午睡,醒来之后,也是用这样的音调,搂着他的脖子朝他撒娇。
林也没出声,慢慢走到她的帐篷前。
姜颂生怕对方其实应了,是她自己没听见。于是一面盯着放大在布料上的淡影,一面伸手在枕头底下摸助听器。
外面忽然传来男人砂质的低沉嗓音,“是我。”
姜颂手一抖,助听器捏在掌心里,一时忘了接下去应该做什么。
思考的时间其实很短,只有一两秒。
姜颂坐起身,一边快速戴上助听器,一边在黑暗中梭巡白天脱下的外套。
又听见他问:“可以进来吗?”
姜颂抿紧唇,两手攥紧睡衣下摆,掌心里沁出薄汗。
多久了?
正式录制前,在酒店电梯匆匆一面之后,再是初舞台,再到今天一公录制。他们其实已经重逢了10天。
曾经那么亲密的恋人,分开时撕心裂肺。
再见面,显然,无论如何自欺欺人,姜颂都做不到心如止水。
像是春和日丽的时节,看似一派盎然景象,无人知晓,还有积年冰雪未化。
更令她不安的是,透明冰层之下,软泥之上,不知何时催发了几缕青荇,隐秘地独自招摇。
姜颂抬手理了下头发,确定助听器不会露馅,然后躬身过来,拉开了拉链。
月光混着营地里的照明灯,切着缝儿漏进来,恰恰落在姜颂半张还未卸妆的清艳脸庞上。
她仰起脸,眸光似月,既明亮,又冷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