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在这时,张彪抱着一个小女孩归来,却原来是那在庙门口叫苏月郎狗官的小女孩。
但见她衣衫褴褛,脸上黑乎乎地还挂着泪滴,脚掌磨破,血迹殷殷,不知已光着脚走了多少路。
“你是土地爷爷吗?”小女孩见到苏月郎,眼睛明亮起来,忍不住问道。
“是。”苏月郎补充道:“叫哥哥。”
“土地哥哥,求你救救我爹爹妈妈。”小女孩得到肯定的答复,慌忙起身,跪在苏月郎跟前忙不迭地磕头。
苏月郎忙将小女孩扶起:“快起来。”
“这个给你。”小女孩从怀中掏出一个土布手绢,伸手打开,却是个冰凉的馒头。
苏月郎一怔,问道:“小妹妹,想要哥哥做什么?”
“我爹爹妈妈都被抓去做万民伞了,你能不能去救他们?”小女孩说着,把手里的馒头递了过去。
“那个穿黄大氅的老爷爷说,求神仙办事,得上供。我家里没别的东西了,这个可以吗?”小女孩怯怯地问。
苏月郎看着小女孩手中的馒头,忍不住一酸,笑着抚摸着小女孩的头,柔声问道:“叫什么名字?”
“云清清。”
苏月郎接过馒头,面朝云清清,张口便咬下半个,用力咀嚼着,大口咽下。
“黄天在上,苏月郎收到云清清所求,务必救出她的父母,定金馒头一个。此刻,定金已收,合同成立,不许反悔!”
苏月郎捧着云清清,两人额头相抵,神识传音。
“土地哥哥,你是答应了吗?”云清清茫然地看着苏月郎。
“当然!”苏月郎起身,望向三宝,问道:“这棋局的最后一颗子,老子接了,还有何话说?”
“一切皆如王爷所料。”三宝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望着苏月郎道:“契约已成,大人死期将至。”
“这局,王爷已筹谋多年,非是大人所能破解。”三宝补充道。
“别卖关子了,说清楚点。”
“大人接了这馒头,便是受了香火供奉,自然要应人所请,是为契约达成。若大人能够做到,自然有莫大的好处,但若做不到,必遭反噬。”
“什么反噬?”
“神职神职,说白了不过是愿力凝聚的法则烙印,多少人夺取神职不过是为了参悟大道,修炼其蕴含的独特能力,却谁似大人一般,真将自己当成了一方官员,做那为政一方的蠢事。
我辈修仙,向天争渡,一切皆是为己,万不可自缚枷锁。”
三宝气息紊乱,口中咳出鲜血,嘲弄道:“为了一个馒头,自己走进王爷的彀中,值吗?”
“不值。”苏月郎点头,却说出了叫三宝愕然的话:“但老子乐意!”
也是到现在,前后梳理,苏月郎算是有点眉目了。
这三宝背后的王爷,所图谋的从来都是土地印所代表的神职,可限于神职更替的规则,似乎不能硬抢,只好不断地削弱自己与神职的联系。
所谓诛杀民心,便是将信仰自己,甚至是曾有求于自己的人全部杀掉,而且是有法可依地杀掉,以断自己根基。
怪不得自逃跑的村民被烧死之后,悬浮颅内的土地印神光暗淡,原本缺失的一角处新生裂纹,隐有跌落的危险,原来是遭了这所谓的反噬。
而这最后一颗棋子,云清清,怕是最后一个还在信仰自己的人,是整个局的关键。
否则,一旦失去最后的信仰,土地印怕是要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