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无心没有转头回来,只有他那个人特征太过明显的语调响起:
“雇主说了,这个问题是你第二次问他。”
“第一次是在香港维多利亚港湾的船上,他回复你说,革命的目的在于救人,革之以命。以吾人数十年必死之生命,立四万万人民之幸福,为了千千万万百姓不再水深火热,为了千千万万家庭不再背井离乡。”
“而现在,他第二次的回答,和上次一样,二十年过去,初心不改,没有丝毫改变!”
“只是,他要特别多说一句话,寄语现在的洛魂你。”
“这么多年过去,革命之路上,与他同行之人相继牺牲,在场的只有你和他,为何?概因欲求文明之幸福,不得不经文明之痛苦。这份痛苦,就是革命。”
说完就掀开门帘,消失在酒馆外。
酒馆内很安静,光明的灯光,照在徐洛魂的身上,却暗淡无比。
先说离去的两人。
一辆急速奔驰的马车上,薛无心终于放开了捂住雇主嘴巴的右手,自顾自对立而坐。
雇主看着对面衣服明显不合身的薛无心,终于忍不住询问:
“你玩高兴啦?夫人可没有授权你代我做这样的决定。”
无心之人漫不经心地回答:
“这本来也是你的意思,我只是快刀斩乱麻与他们达成一致,避免被高铁名讳的大神盯上。以后你也少和他们打交道,都交给我来处理。”
雇主叹息一口气,没就这个问题继续讨论下去,转而问起另一个话题:
“你的衣服呢?”
“跟真实打了一架,被他驾驭风与火,烧没呢,于是徐洛魂就把他自己的衣服给了我。对了,你还不知道真实是谁,我给你说啊,他可是个好人,…………”
薛无心开始叽里呱啦的讲述着他和真实的往来经历,相互厮杀伤害,一起喝花酒,还有之前那场风火战巨人的大戏。
他说话完全以自我为中心,多少有些前后连贯不上,逻辑混乱,加上他特有的时快时慢语调,让听众其实分外难受。
但雇主却一直微笑着聆听,完全没有打断的意思,直到薛无心噼里啪啦地讲完,才把话题岔开,问了一个很严肃的话题:
“你认为,现在的徐洛魂能够派上用场吗?”
这话很冰冷,很无情,但确实是必须弄清楚的。
此去天都城和谈,也是一种另类的两军交战,而作为统帅,他必须要掌握,自己可用棋子的情报,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薛无心也知道这个问题的严重性和严肃性,他郑重了神色,将之前所有的战斗细节,还有刚才交流沟通时,自己观察的情况,全部在心中过了一遍,形成了判断和看法:
“现在失去魂魄的徐洛魂,还不行,较弱。而真实很强,但强在爆发,不能持久,如何运用,还需要看时机。但是,如果……”
他停了下来,没有继续往下说。
“如果什么?但说无妨。”
“如果徐洛魂找回了魂,那么他将一步跨入至高,成为至高中的佼佼者,与我伯仲之间。而如果他更进一步,压倒乃至吸收了体内的血影和真实,不死印法合一,彻底圆满,那么我们就将见证一位新的洛天都出世。”
“洛天都?!”
雇主嘴里唠叨着这个仿佛有魔力一般的名字,久久不能回神。
马车继续奔驰,方向是灌县城北的军营。已经削弱的风声中,隐约传来薛无心抱怨的话语:
“到了住处,你可得给我找一身衣服,徐洛魂的衣服,穿着太难受了,就跟他人一样。”
黑夜笼罩,将今晚发生的一切,都悄悄隐秘,不为他人知晓。
孟家大院,凉亭内。
徐洛魂一五一十将真实与薛无心的战斗情况,告知给其余三人,引来孟大小姐和两小只的一片惊呼。
只是与两小只的激动、担忧相比,孟玥的表演要多假有多假,该配合演出的,统统视而不见。多少显得有些心事重重。
在徐洛魂讲述完毕后,叶繁星就迫不及待地询问:
“老徐,那真实呢?”
因为之前真实与他在成都城内并肩作战,虽然下了黑手,但是其强大、潇洒、神奇的战斗风格,还是征服了叶繁星,让他很是向往,故而迫不及待地询问起来。
徐洛魂苦笑一声:
“毕竟是以非至高境界,强行驾驭至高之力,今天的自然外界能量,又不像青龙馆内那样丰沛,虽然有无心一半的至高之力相助,但九步风火的巨大消耗,还是让真实在被至高巨人的银河一击击中后,当场就陷入了沉睡,随即由我接管了身体。”
他叹口气,继续说着后续:
“也亏得那时无心消耗极大,尤其是他的衣物都被焚烧殆尽,不着片缕。要是当年天都城内的无心在,才不会在乎什么羞耻之心,直接提剑就拼命。”
“幸好这些年过去,他的变化还很大,居然都有了妻子,懂了没穿衣服的羞耻,才愿意跟着我,偷偷回到大院内,穿上了一套我的衣服,勉强遮羞。
说到这里,他又泛起苦笑:
“没想到他趁我一时不备,居然从厨房偷了大小姐的冰镇西瓜,搞了那样一出恶作剧。”
孟家两小只,都面色古怪地想起那个牺牲在大小姐铁掌下的西瓜,又好气又好笑。叶繁星发出一声只有后世才能明白的感慨:
“居然连无心这样的人,都能娶到妻子。那些单身的人,真是凭实力,让狗都承认自愧不如了啊。”
一句话,黑了无心,黑了狗,还黑了无数像他这样的单身狗。
叶繁星,确实成长了,但嘴上的功夫,也在同步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