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结他人的生命？这就是你所谓的‘缓解痛苦’？”
佘琴平静的睁开眼睛：“监视官，我想询问一下……”
“我现在，是什么颜色？”
罗飞直视着她：“现在是我在问你。”
“我知道你渴求答案，”佘琴轻声道，“但是答案，都是逐步梳理出来的，不是吗？否则，你只需我回答‘是’与‘不是’即可。”
“那么……我现在，是什么颜色？”
审问室内陷入了宁静。
佘琴轻笑一声：“看来，是很糟糕的颜色啊。”
“亦或者……”佘琴淡然的说道，“是一个，出乎你预料的，意外的颜色？”
“是谁在帮你。”罗飞身体前倾，冷漠道：“”
而后她轻声道：“我能……讲个故事吗？”
……
有一个老人，得了阿尔兹海默。
他有孩子，有家庭，有烦恼，有幸福。
但是他会忘掉这一切。
他的余生中，只会每天睁开眼睛后，本能的去厨房打开燃气，却忘了要烧的水、却忘了要点的火、却忘了……
自己是谁。
他是幸运的，因为周围的一切都是陌生的，所有的东西对他而言都是那样的新奇。
他是绝望的，那些熟悉的东西却怎么都想不起来，茫然，恐惧，空虚……
所以，他会被送到疗养机构进行照料。
在这里，像他这样的老人很多。
他们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不记得发生了什么。
他们只知道，自己被困在了这个小小的房间里。
他们只知道，每天有一个很坏的坏人给他们吃很苦的东西，用尖锐的针去扎他们的手。
会有人保持着以往的风度，默默承受一切。
会有人依稀存在模糊的记忆，任由子女和护士摆弄。
也会有人……
已经脱下了“社会”这层沉重的枷锁。
C601，曾经住着一个老太太，她不停地想要找妈妈，哭泣着哀求给她打针的护士不要欺负她——即便她根本不会记得这件事每天都会发生。
这个护士每天都要看着他们，而后默默地以泪洗面，内心充满了痛苦。
那个护士很茫然，很无助，最终麻木了。
她会重复着一样的花言巧语骗取信任，然后报复一样的扎针、喂药、捆绑和清理。
这里的每个人都如是。
医生？
护士？
呵……
只是一群遗忘了誓言和志向的“饲养员”罢了。
不会有人相信阿尔兹海默者的哭诉，他们自己也不会记得自己被如何对待过。
因为……
即便是再怎样的伤痕，都会有充足的理由和完美的说辞，可以让每一个人都满意的谎言。
护士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她照料过很多老人，也送走过同样多的老人，直到有一天她遇到了一个新的老人。
打针输液的时候，这个老人不哭不闹，只是不断祈求着护士，希望她能去检查一下“柜子里面的蓝色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