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有一个人越众而出，对他顶礼膜拜，凑上前来，似乎要询问什么问题——这个动作，让苏志明看清了他的脸。
那是……苏志明自己的脸！
苏志明大惊失色，发出一声喊，骤然从那种状态中抽离，手中冰煞刀高举，几乎要刺出去。
‘刚才，那是什么？’
天边已经透出了第一抹白，景物一点点变得明朗，而那棵仿佛糅合了所有色彩的菩提，已经隐没在浩瀚的天光里，再也看不出形状。
但苏志明仍然怔怔地望着那口铜钟。
‘方才的场景，是来自遥远的过往，还是无凭而生的虚妄呢？’
光雨停了。
这宏大而瑰丽的建筑群已经丰满了所有的细节，琉璃般的砖瓦，威严的神像，惟妙惟肖的壁画，像是从来没有被毁灭过一样。
只是空荡荡的，见不到人。
苏志明走出大殿，那红木砌成，其上刻满了赤金符文的钟楼竟然是真实的存在。而之前看到过那森然的白骨，已经不知所踪了。苏志明甚至不由得怀疑，这如此堂皇而庄严的寺庙中，怎么会有那样邪异恐怖的事物？
钟楼上，那口大钟已经褪去了斑驳的锈迹，在朝阳的照射下闪烁着金光。钟壁上还有以苏志明并不认识的文字刻成的经文，密密麻麻，恐怕要以万字来计数。但在没有了锈迹遮挡之后，苏志明忽然发现，这口钟是有损的。
大钟的表面许多地方都坑坑洼洼的，有的能看出来形状，比如一个正方形的凹陷，大概是被法印之类的宝物砸了。有的痕迹则奇形怪状，看不出来到底是什么导致的。甚至有些文字都被磨灭了，显然是经历过一场很惨烈的大战，才能把这样强大的宝物打成这个样子。
广场用白色的方形石砖铺成，其上还有几万个不知道是什么草编织成的蒲团。苏志明因为之前不愉快的经历，没有贸然靠近，而是绕着蒲团走。
但没等他走到广场的另一边，就已经有修士御气而来。
那是一个须发皆白，笑容很和蔼的老人，还带着两位弟子。一个看上去有二十多岁的样子，但身形较瘦。另一个看上去十多岁，不过长得比较壮实。
老人穿着深蓝色的大衣。在他身后的两位弟子都穿着蓝底道袍，胸口还有一个特殊的符文。苏志明认得这身衣服，这是寒州第一宗门——冰魄观的法袍。
老人笑吟吟地看着苏志明，刚要说什么的时候，忽然有剑光一闪。一位穿着粗布衣裳，但皮肤白皙的少女单手按剑，落在老人身前。苏志明惊得后退了一步，他都没看清这少女是怎么突然出现的！
远处，更多的修士正往这原本名不见经传的秃山汇集。法力高强者在云路中飞来，地上则有更多的，想凑个热闹甚至捞到点边角料的小修士。
这也是什么宝物秘境出世时的常态了，苏志明从前也是见过的。不过因为没有修为，他顶多是随父亲看个热闹，如今却正处在风暴的中心了。
刚才还明晃晃的朝阳忽然被乌云遮蔽，有尘埃不由自主的随着风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