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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灭亡(2 / 2)

林泉道:“在下定不辱命!”

说罢,双方互相拜别,摇橹欲行,林泉又转头拱手再拜,道:“在下冒昧,敢问姑娘芳名。”

姑娘莞尔一笑,柔声道:“你我缘分未尽,终有再见之期。若那时再见,小女必定告知。这里有一本记载一些粗浅五行法术的书籍,聊赠公子,望公子日后勤加练习,可保得公子无虞。”

林泉心想,道法秘术乃各门派不外传的秘法,自己如何敢夺人所爱,推辞道:“如此厚礼,林泉如何敢受。”

姑娘似看透了他的心思,道:“公子放心收下便是,不过一些微末法术,于师门并无大碍。”

林泉听她如此说,便放心收下了。当即拜别而去。

只是林泉还不知道,他们的再见之日,竟然是在那样惊心动魄的场面之下。

遵循那神秘姑娘的指引,不到半日,便已到了净禅寺。起初在林子里,他看见寺庙方向有烟雾升起,他以为是临近晌午,庙里烧柴做饭的缘故。可是走得越近,那烟雾越见浓密,待走到树林尽头,才看见一束束火光冲天而起,浓烟滚滚遮蔽了半个天空。

不知寺院为何突然间起火,林泉心知不妙,朝寺庙飞奔而去。到得寺门前,只见寺门洞开,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影儿。房屋正猛烈地燃烧着,发出骇人的毕毕剥剥的声响。

冲进庙门,眼前的一切让林泉心魂具颤。尸体,小沙弥,武僧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路中间,有的伤痕累累,有的身首异处,鲜血淋漓,四处飞溅,显然是经过了一场血战。

林泉心知不妙,莫不是那河东四霸已经找上门来,不知方丈和母亲是否安好。

他心中又是焦虑,又是悲痛,脚下更是一步没停。如今我满门已被屠杀殆尽,不仅什么也做不了,却又害了满寺善良的僧侣,真是个丧门星,一点用处也没用。他暗恨自己。

如今哪里还顾得上自己的生死,倘或真的遇到那四个恶人,跟他们拼了便是。

这样想时,忍不住泪流满面。不觉已经到了偏殿门口,但见门口尸体越来越多,想到这些人都因自己而死,不禁更加悲愤。

只听得殿内兵器乒乓作响,林泉进门一看,见慧觉和尚挥舞着一根八尺禅杖,金光大盛,虎虎生威,与那河东四煞激斗正酣。

司马晃手持一口大刀,自恃武功高强,与慧觉和尚争锋相对,刀峰所到之处,火花四溅。

那鬼面书生隗槐本事并不高明,一身轻功却使得极好,点穴功夫更是出神入化。但禅杖威势十分猛烈,只怕手一伸进去,顷刻就会被绞为肉泥。隗槐只能在外圈游移,趁方丈与司马晃相持不下之际,伺机攻击命门。

那王元霸和邹虎却是两个二愣子,一个手抡长鞭,一个手持黑棍,武艺虽也不低,但只管左劈右砍,对其余两人全然不管不顾。好几次隗槐险些都被误伤到,恨得他牙直痒痒,真想一笔戳死这两个莽夫。

慧觉和尚凝神应对,却也捉襟见肘,若不是四人心不合力不齐,此刻恐怕已经死于非命。

只是那河东四煞并非等闲,方丈一口禅杖虽然威武,但也抵不住四个人轮番进攻,渐渐落于下风。若不是惠明和尚前日因林泉妈妈之病出门求医去了,以他两人的功力,与这四煞或可一斗。

五人见拆招间,门口突然出现一个人影,那人正是林泉。

林泉虽无修为,但见阖寺上下因一己之故,死于非命,恨得咬牙切齿,又见妈妈躺在殿内的角落里,生死未知,于是破口大骂道:“河东四鬼,枉杀无辜,牲畜不如,爷爷在此,若有本事,便来取我性命,你爷爷我皱一下眉头,就不算是好汉。”

当即从地上捡起几块砖瓦,朝那四人掷去。

那王元霸一看心中见大喜,哈哈一笑道:“林家那小子,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给爷爷我闯进来,你那一万两黄金的人头,给爷爷拿来吧!。”

说罢脚底运力,猛甩长鞭,径取林泉而去。

慧觉大骇,惊叫道:“不可!”

说罢,格挡开那司马晃的大刀,手持禅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王元霸打去。

王元霸只道是荣华富贵就在眼前,而方丈被三人围攻脱不开身,那林泉又没修为,取他人头只在旦夕之间,因此疏了防备,背后命门全露。

“嘭”的一声闷响,他被慧觉一禅杖打在背上。那一禅杖不知力道如何巨大,但见那王元霸偌大的身体如飞沙走石般在空中转了几圈,重重打在墙上,而他的胸口,已然多了一个巨大的窟窿,墙面被血水染成了殷红一片,眼见不活了。

而他自己万万没料到,须臾之间便命丧于此,血肉迷糊的脸上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惊惧表情,抽搐了几下便气绝身亡了。

慧觉和尚虽然在林泉危难之际,一击击杀了大恶人王元霸,但也把背后命门暴露给敌人,那司马晃何其狡诈,当即使尽全力,一刀往慧觉和尚背后砍去。

慧觉和尚毕竟身经百战,千钧一发之际,勉力在空中转了个身,但见地面碎石乱飞,青石地面硬生生被砸出一道大缝。躲过了致命一击,脚下站立未稳,却被司马晃一个扫腿绊倒,接着当胸一掌,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慧觉和尚脸色大变,挣扎着退后几步,“哇”地吐出一大口鲜血,还能兀自站立。想必这一掌司马晃已然使出全力,而那混元锤秦穹,却被司马晃一掌轻易打死,看来慧觉和尚的修为和他相比,那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慧觉站定,自己虽然受伤,看见被打死的王元霸,素来佛家以慈悲为怀,心中怜悯,双手合十,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此刻火势已经蔓延到偏殿。那邹虎和隗槐见王元霸顷刻间死于非命,河东五霸几日之内变成河东三霸,如何不惊,不禁退后两步,互相望着,脸上具有惊恐之状。

眼见方丈受伤,林泉心中悲愤,三步并做两步,近前来,扶着摇摇欲坠的方丈,再也忍不住,“哇”地一声大哭:“林泉该死,方丈一念之仁,收留在下,在下却害了全寺上下,林泉万死莫赎。”

慧觉道:“老衲自是与小施主有缘,若能帮小施主度此劫难,乃老衲无上功德,且我佛慈悲,斩妖除魔,原是本分,小施主不必自责。”

见慧觉如此这般劝说,林泉心下稍宽。突然之间,却“啊”的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原来不知为何,司马晃趁着邹虎不备,突施奇袭,斩了他一条臂膀下来。

“啊……啊……大哥为何如此?”邹虎冷汗直冒,一边后退,一边大叫道。

众人没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具是大惊,慧觉道:“阿弥陀佛,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施主不可再造杀孽。”

林泉闻声望去,但见地上躺着一只血淋淋的手臂,那邹虎被隗槐搀扶着,面色苍白,难看至极,手捂左臂,断口处鲜血汩汩流出。而司马晃的刀上,一缕缕鲜血清晰可见。

隗槐脸上惊惧万状,一面扶着邹虎后退,一面带着颤巍巍声音对司马晃说道:“大哥,这是为何,我三人少年相交,闯荡江湖,相约共图荣华富贵,何以今日反目?”

原来隗槐误以为那司马晃贪图钱财,想要霸占林泉的一万两黄金的赏金,欲杀掉两人灭口。如今那老和尚已是强弩之末,不足为惧,只剩下自己与那邹虎,是为威胁,如何不惧。

但见司马晃拖着大刀,一步步紧逼,他深知自己与邹虎二人联手,也未必是那司马晃的对手,况且邹虎又断了一臂。

随即心生邪念,将受伤的邹虎往司马晃身前一扔,转身道:“大哥心狠手辣,小弟佩服,今日权且离去,来日必请大哥畅饮一杯,以叙深情。”

说罢,仗着身法,一溜烟儿窜出窗户,不见踪影,只可怜那邹虎,又被司马晃提刀砍到大腿,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邹虎站起身来,一瘸一拐往门口走去,嘴里苦苦哀求:“大哥,大哥,看在往日的情分上,请你大人大量,高抬贵手,饶了我吧。那黄金我不要了,全都给你,全都给你。”

林泉和方丈具是吃惊,面有不忍之色。

慧觉强撑起重伤的身体,对司马晃道:“老衲自知力不从心,只是阁下杀业太重,老衲不才,欲请施主常留此地,以清业障。”

趁着这个空档,那邹虎也趁机溜走,不知去向。殿中只留下三人。

林泉见司马晃缓缓转过身来,赤裸裸地盯着林泉,额上黑气隐隐作现,脸上挂着邪魅的微笑,仿佛他在杀人嗜血中,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和快乐。

“咦”慧觉和尚看着司马晃,心中似有疑惑,喃喃自语道:“多少年了,莫非又有邪灵出世?”

慧觉当即大喝一声,道:“你是何方妖孽?”

那司马晃仍然不语,脸上的笑更邪魅了,还带着兴奋的神色。

林泉惊慌失措,转头问慧觉道:“敢问方丈,该如何是好。”

慧觉低声道:“如今不能力敌,此处佛堂墙上,有一暗阁,小施主且靠近老衲,一同前去。”

林泉闻言,悄悄靠近方丈。

方丈一手托起林泉,一手托起她娘亲,纵身一跃,到墙脚处,脚下轻轻一踩,下面石头凹了进去。

林泉隐隐听见机括之声,霎时间墙面转动,他们来到一处暗阁之中,只听见外面那个失去人性的司马晃挥砍墙壁的声音。

慧觉沉吟半晌,良久,神色严肃对林泉道:“据老衲所见,这司马晃已被魔气入体,失去心智,变得嗜血弑杀,老衲欲与它同归于尽,只是有些事情,还望小施主代为帮忙。”

林泉闻言大惊,嗫嚅着说道:“方丈万万不可,今日权且离去,日后再徐徐图之也不迟啊。”

方丈神色坚定,似有视死如归之志,他缓缓道:“小施主有所不知,此人魔障已深,若听之任之,必祸害人间。况且,此处乃敝寺藏经之处,已无其它出路。待老衲拖住此人,小施主即可速速离去。”

说罢,从怀中掏出一只金蟾和一本旧书,继续对林泉说道:“老衲圆寂之后,还望施主将此二物送到崇吾山弘明寺,老衲师兄慧空处,小施主万望勿辞。”

说罢,竟然要跪下磕头,林泉如何能受此大礼,说道:“方丈万万不可,晚辈如何能受得起。”

当即去扶。可不论他怎么使劲,竟似岿然不动。

慧觉说道:“烦请小施主应允老衲。”

林泉心知穷途末路,本欲不再挣扎,况且阖寺遭难,竟然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如何有颜面逃之夭夭,而让他人代为受难。

可转念一想,自己血仇未报,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只能任人宰割,如何对得起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

况且,道义在心,大丈夫忍辱负重,不争一时意气,韩信坚忍,甘受胯下之辱,陆逊隐忍,愿受朋党小人之气,我若苟活下去,也许会受众人唾骂,可毕竟一切都有希望了。

林泉长叹一口气道:“既如此,方丈所请,在下必不辱命。”

慧觉会心一笑,道:“好好,老衲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小施主允诺。”

林泉道:“方丈但说无妨。”

慧觉道:“此金蟾和书关系到我佛门一派隐秘,事关重大,老衲希望小施主好歹发个誓来。请小施主勿将此事告知他人,没有主持师兄允许,不得翻看书中内容。”

林泉心中凄惨,心想我若是正人君子,不发誓也当恪守诺言;我若不是正人君子,发誓千百遍又有何用。

为了方丈宽心,林泉只得发誓道:“林泉今日受慧觉方丈之托,送一只金蟾和一卷书籍到弘明寺慧空方丈处,期间不得向外人提起,不得翻阅书籍。否则天诛地灭,永世不得为人。”

慧觉笑道:“好好,这下老衲放心了,小施主谦谦君子,必不食言。”

眼见火势渐大,浓烟滚滚,形势已是间不容发。要么被大火烧死,浓烟呛死,要么只有背水一战。慧觉和尚手捻法诀,顿时全身金光大盛,那禅杖似乎有所感应,忽地飞来慧觉手中。慧觉大喝一声,破墙而处,与司马晃斗在一处。

林泉背起妈妈,夺命飞奔而去。那司马晃欲待要追,却被慧觉拦住去路。斗不十几个回合,整座偏殿已经陷在一片火海之中。慧觉身上已有几处刀伤,他打定主意,用禅杖猛敲当中正柱。随着一声巨响,整个偏殿轰然倒塌,那两个人的身影,隐没在了火中。

不多时,从那堆废墟中走出一个满身是火的人。不知为何,大火包裹全身,他却没有一丝痛楚,他从半空中呼啸而过,往林子里去了。

林泉背着妈妈,一直飞奔到傍晚,直到累得一步也跑不动了才做罢。他把妈妈放在一棵大树下,去溪边鞠了一捧水给妈妈饮下。

心想大概已经跑出二三十里路,应当暂时无碍。心中放松警惕,却不能不挂念方丈的安危。心知慧觉和尚有死无生,可隐隐也希望他能斗过那个司马晃。

林叶萧萧落下,山鸟幽幽啼鸣。落日晚风下,山林黄绿驳杂,草木萧疏。清爽的晚秋如温柔的少女的怀抱,馨香充盈,柔软细腻。云霞熏染着昏黄的天色,给林泉朦胧的心境凭添一抹忧愁。

未来的路在哪里,而自己又将飘零流落何方?

山野一片岑寂,林叶萧飒中,一对幽幽的瞳孔在树梢深处幽幽注视着他。

“娘”,林泉轻轻呼唤着妈妈,可在这一片银色的月光下,她却安详地睡着了,一动不动的。

“娘”他又唤了一声。

可是她再也不会醒过来了。

林泉心中郁愤难平,仰天长啸,却连一滴眼泪也没有。树丛中,一只来自幽夜的生灵如魑魅一般落在地上。惊起林中栖息的群群寒鸦,扑打翅膀乍飞而起,对着皎月悲啼。

他的身体笼罩在一片黑雾之中,浑身焦黑,血肉焦烂,身上的腐肉正在一粒一粒往下坠落,赤红的瞳孔闪烁着诡谲的光芒。

林泉披头散发,丛林的荆棘早已弄得他衣衫褴褛,浑身是伤。他终于无力地瘫坐在树根旁,双目涣散。他看见那人高高扬起的弯刀如弦月一般,闪烁着凄清的寒光。

他感到自己的喉咙一阵轻微的刺痛,一股淡淡的腥味儿从喉咙蔓延到口中;他看到周围黑暗的幽灵在吸食他的血液,啃噬他的身体,可他却一动也不能动。

他想站起来,可脚却只轻微地抖动了几下,就再也不动了,殷红的血液染红了周围的的每一寸土地,开出了同样殷红似血的往生花。

他的无尽的憎恨与幽怨,堕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他在苦苦挣扎,期待着有朝一日,再看一看这世间繁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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