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秦克俭带着两个人过来，和路明说了几句话，看看已被盖住脸的秦老爷子，对安康说：“那就麻烦你给我父亲穿衣了，谢谢。”说着跟安康握一下手。
安康忙说：“不谢不谢，您请回，穿衣服的事交给我了。”
秦克俭临走对路明说：“这里有什么事你带他俩帮一下”。
安康从床下拿出寿衣按从内到外的顺序套在一起，指挥着路明和另外两人抬身子拉胳膊的穿寿衣，收拾停当后叫来太平间的车将秦老爷子送走。
秦克俭留下的两个人跟着车下楼，路明留下来整理秦老爷子的遗物。把老头的随身衣物和用品装到一个袋子里，其他东西交给安康处理。
路明临走前给安康转了三千块穿寿衣钱，嘱咐安康结算护理费送发票时加到里面。
穿寿衣市场行情一套五百，寿衣一般都是五套，全套下来两千五。
路明这是按一套六百给的安康。
路明走了以后，安康又给路明转回两千二百五。
穿寿衣的规矩是几个人帮着穿的就是几个人分钱。三千块除以四，每人七百五，至于路明会不会分给另外两人安康就不管了，但这钱必须要给路明转。
路明先是收款，接着又把两千二百五给安康转了回来，附了一句话“别忘记开发票。”
安康又整理路明留给他的“其它东西”——一个手术包一辆轮椅。手术包里除了两条毛巾和一个脸盆用过，别的东西都没动。轮椅是一次没用过的新轮椅，估计是给秦老爷子出院后准备的，现在用不上了。柜子还有一袋子手纸。
手纸可以拿回家，手术包里的东西都是新的，下次上护时可以低价卖给病人或者交给于燕。但轮椅这东西别管新旧，没病没灾的谁家也不会留这东西，不吉利，安康只能想法处理掉。
安康从不同角度给轮椅拍了几张相片，然后叠好轮椅和手术包、手纸一起放到床下，拉上隔离帘，推来紫外线消毒灯给十六床消毒。
等到早七点交了班，到护士站告诉护士自己去外面找十六床的家属有事要办，让护士帮着照看一下床下的东西。
走出ICU，门外家属们一看安康穿着护工服立刻围了上来：“师傅，跟您打听一下，三床的病人怎么样了？”
“五床的是我爸，我爸好点没？”
“哥们儿，十四床的啥情况？”
“孩子，我问问九床的病人醒没醒？”
……
这么多人一起问，安康不知道回答哪个好。只好双手合在胸前：“对不起对不起，我是十六床的专护，出来办别的事。其它床位的病人我不护理也不了解情况，你们还是问一下管床的护工吧。”
没办法，安康不敢说里面的情况。ICU里没管理护工的制度，康丽群便把管理护士的制度用在护工身上。上岗前一再强调：“在ICU里不许拍照，不许向外传送相片和视频，不许向外透露病人隐私，不许向家属介绍病人的治疗情况。向家属介绍病情那是医生的事，你一个护工连药名都认不全就别和家属胡说八道……”
即使没这项制度安康也不会向家属说病人的情况。因为你回答一句，家属就立刻有八个问题等着你，越回答事越多，有时家属还会用护工说过的话去找医生的麻烦，所以安康对家属的提问一向是一问三不知。
家属们纷纷散去，只有一对老夫妻拉着安康不放：“孩子，你一会儿回来帮我看看行不？我求求你，我姑娘出了车祸住在九床，她叫刘洋……”
刘洋？九床？
安康突然想起刘助理住在九床，他看着眼前满脸期待的老人心里有些不忍：“我记得你们晚上进去看过九床，到现在也没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