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抓的时间久了老太太手腕紫了，又嫌我抓得太紧，气得我不干了，爱找谁护理找谁护理。再后来老太太吵得同病房的人没法休息，只好回家。到家不到半个月她儿子给我打电话，说三个儿子加儿媳妇都累趴下了，问我哪里卖约束带。还有一个老头是复杂脑病，不管白天晚上不停的上厕所。刚躺下就要去厕所，去了厕所坐下不到一分钟就要回床上。24小时能折腾二百多遍，不停抱起来放下，什么好体力的人也抗不住。他要是睡一会儿，给人一种世界都特别美好的感觉，后来只能把绑在床上。”
“你恨这样的病人吗？”
“不恨。”
“为什么？”
“因为不是病人喜欢折腾，而是病在折腾，病人是病的载体，身不由已。”
“你觉得男病人好护理还是女病人好护理？”
安康听后笑了：“护理的难易与性别无关吧？”
雨滴也笑：“也是。那我换一种问法？你觉得同性护理容易还是异性护理容易？”
“这不一回事吗？异性。”
“为什么？”
“这个问题应该归结到人的本性上吧，简单来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绝大多数男性患者都愿意接受女护工的护理，部分女性也是这样。但是，护理与被护理的过程在时间和空间上都有着与其它地方不同的特殊性。例如单独接触的时间较长，相互了解的机会多，护理过程中会有擦身、按摩、会阴清洁等亲密接触。这样很容易导致患者对护工产生依恋，进而变得难舍难分，于是就出现了让子女们愤怒的老爸娶了女护工，老妈跟护工跑了的现象……”
说到这里安康突然想起铁林说自己和潘红的事，还有牛贵勤刚才表示对自己的信任：“护工毕竟不是不可或缺的医生，我认为还是同性护理比较好。”
说完安康真怕雨滴问他“你刚才还不是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吗，怎么又改口了？”
好在雨滴没纠结这个话题，问：“你打过病人吗？”
“没有，大不了不护理就行了，打人干啥。”
“我在网上可是看见你打病人的视频。”
“那个视频是有人截取片段故意整我的，实际情况是我在给病人拍背咳痰。我这里有完整的视频可以提供给你，当时在场的人也都可以为我做证。”
“行，采访结束后你把视频和证人的名字发给我。我找他们聊聊。如今你做护工也有一段时间了，有什么体会吗？”
“体会也算是有一点。首先与病人和家属打交道的过程中，初步学会了怎么样与不同的人沟通并解决问题。其次是跟医护人员学会了用严谨、冷静的态度对待病人。第三是报酬，较高的收入让我的生活得到了改善。四是得到了一些病人和家属的尊重，这让我觉得挺有成就感的。”
“如今无论网上还是网下骂护工的居多，说天底下就没有一个好护工，你认为这话对吗？”
“这话听着有点耳熟，很象是出自怨妇口中的‘天下的男人没一个东西’。即使不喜欢也没有必要一杆子扫翻一船的人。”
“有人说目前的护工乱象是因为这一行起步晚，没有祖师爷立规矩。我在网上查过护工的起源，也确实没查到。你认为这话有道理吗？”
“谁说没有祖师爷？我心里就有。”
“南丁格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