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田倩头痛的是，原来的六个护工走了三个，只好让护理员暂时接替护工的工作。
老年公寓开园时招护理员的目的就是照顾老人。因为是事业编，考进来的人几乎全是关系户，学历一水的本科以上，还有几个硕士。这些高学历的年轻人打个水扫个地还将就，老人拉了尿了他们就不肯收拾了，尤其瘫痪的老人更是没人侍候。老年公寓只好把护工这一项外包，而护理员们则成了护工的监工或者是给老人们调解矛盾的调解员，工作不要提有多清闲。曾发生过护理员带薪休产假休了两年，自己不愿意休了跑来上班的事。
现在走了三个护工有几位老人没人护理，田倩想把在西南角小二楼擦玻璃的刘淑兰调回来，可老人们都嫌刘淑兰打呼噜，只能派护理员暂时替几天。
老年公寓是民政局下属科级单位，高高在上的院长才是个正科，田倩这个业务室主任是院长任命的连个行政级别都没有的职位，说白了就是个班组长。而同是事业编的护理员们自在惯了，个个都有门路。田倩派谁派不动，人人都有一套不能护理老人的说辞。田倩只好把护理员召集到一起开会，在会场宣布：抢红包，抢到红包金额最大的两个人去。
但抢到红包的人又提了条件，最多护理三天就得换人，田倩则要求至少护理一星期才能换人，双方讨价还价最后折中四天一换。短短十多天，田倩都发了三回红包了，眼看着要发第四次时，安康找上了门。
听田倩说完，安康哈哈大笑：“别说，同样是抓阄，让你改成了抢红包人就愿意接受。”
田倩说：“都是逼的。这要是私人开的老年公寓护理这些老人，把保洁和厨师全加上最多十个人，而且十个人当中还得有一半以上是护工。我们这么小的单位有五十多人，护理员二十多人，没有一个做护理的，盼星星盼月亮似的盼你。”
“黄龙没来吗？”安康问。
“没有，于燕到老年公寓来了一次，和院长谈了半天又找我问了问情况，啥问题也没解决，只说等你回来。”
安康不明白于燕是怎么想的，又联系于燕。于燕听说安康回来了，说了个茶室的名，让安康到那里等她。
安康乘公交车到茶室时，于燕已等在那里。
于燕脸色黄白，人也瘦了不少，很疲惫的样子。
安康坐下后转着脖子找了一圈：“黄总没来？”
于燕拉着脸：“少提他，成事不足败事有余，ICU又出事了。”
安康宽慰于燕：“ICU本身就是个是非之地，出点事也正常。”
“这次的事不同于往常。两个护工因为抢病人结了仇，其中一个把另一个护工殴打病人的视频传给了家属，现在家属闹翻天了，找到医院扬言要找媒体曝光，黄龙就忙这事呢。现在医院的医务科，神经外科还有咱们公司都在做家属的工作，要把这事压下来。要不是事情紧迫，我能不在家养胎吗？”于燕长叹一口气，双手扶住额头。
安康想说ICU有不许拍照不许向家属传递消息的规矩。可是，这明摆着是有人不遵守规矩，说也没用。有意用轻松的口气问：“不会是像我一样拍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