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东山院。
尚凝华趴在小桌案上,手边的千字文才写了两个字,歪歪扭扭,像会蠕动的虫子。
尚卫青踱步进来,身后还跟这个小婢女,尚凝华听到了动静,但是懒得抬头,每次受罚,不管自己怎么哭闹撒娇都不管用,抄字是逃不过的,但是能拖就拖...
“奴,给六娘子请安,特来感谢六娘子。”
一个小丫头的声音,还有点熟悉。
尚凝华抬起头来,阿碧?
“阿碧,你?你怎么来了?”阿碧还是被发现了?
阿碧娘亲是丰登院的厨娘,阿碧常常帮着阿娘在厨房干活。昨日阿娘在丰登院干活,阿碧也跟去了。尙凝华发现了阿碧,她是跟着阿碧到的厨房。阿碧说她长大了要像她阿娘一样做厨娘,尙凝华想在行动上支持她,就趁着灶房没人让阿碧烧菜,结果...把灶房烧了。
祖父疼爱她,阿爹怕祖父也不会罚她,但是如果让人知道烧灶房的还有阿碧,阿碧一定会受罚的,所以俩人从灶房跑出来后,她就让阿碧躲起来了。
尚凝华起身走到祖父跟前,摇着尚卫青的袍袖,“祖父,不关阿碧的事,是我让她跟我一起去灶房的。”
尚卫青轻轻拉开她,看着俩人,“今日阿碧就去亨馆,去学厨艺。”
亨馆,尚凝华去过的,是武道城里最有名,最好的酒肆,亨馆的掌厨,每隔三月一换,由竞选获胜者担任。这个轮换制,吸引无数烹人,老饕前来。烹人为自己正名,老饕为一饱口福。若是在武道城的亨馆担任过一季掌厨,将来不论去哪里的酒肆,酒楼,都能有一席之地。
所以亨馆不只是武道城最好的食馆,更是大盛烹人的炼金炉。
阿碧去了亨馆,便可以学习最好的厨艺,一定受益匪浅。
看着阿碧走出东山院,尚卫青摸着尚凝华的丫髻,“丫头,所谓天道无亲,常与善人,你可懂?”
尚凝华看着祖父,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懂。
茶汤沸了,尚卫青为自己添茶,不及不许十分从容,茶盏里热气升腾,白色水气萦绕在茶盏周围。尚凝华回到小桌案前,与之前不同的是,此刻的尚凝华,身姿端正,一笔一划十分认真。
尚怀英用过早膳,去了城南的庄子。
母亲在他续弦的事情上是执着了些,但是母亲有些话也在理,孩子成长的时光里,亲人的陪伴很重要。
快七年了,那个孩子已快七岁了。
城南的二进小院。
一个老妪在院子里扫洒,金大媳妇领着一个梳着总角脸蛋白净的小儿等在正屋前,小儿衣着整洁,身子瘦小,眉眼间同尚怀英有几分相似。
当年杨止梅将他换走,尚怀英偷偷将他送到庄子上。
这些年,一直由金大媳妇帮忙照看。
尚源稚嫩的行礼,“家主。”
尚源对尚怀英并不陌生,几乎每月都能见着一次。
夜里,东山院。
“是该接回来了。”
尚怀英无奈,“认祖归宗怕是不可能了…”
尚卫青叹息,“以养子的名义接回来吧,一个谎言一旦开始,想结束就难了。”
几日后,阿源进府。
尚怀英的养子,取名,尚源。
住在前院静益轩,和尙凝华他们一起上家塾。
尚怀英若在在府中,定会去静益轩小坐,府里上下都知家主对养子的看中。
尚源进了家塾,尙凝华自然是欢喜的,她时常跟着阿爹,祖父去庄子,尚源喜欢画画,尚凝华每次见他,他都一身墨渍。
这日下了学,尚凝华拉着尚怡沁去找尚源踢毽子,尙凝华最多能踢三四个,尚怡沁性子文静但身子骨却是灵活一次能踢七八个,尚源不会踢,每次都是一两个。
尙凝华安慰他,“没事的,你多多练习就能踢得和我一样好了。”
尚源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