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秋来,悲风萧瑟。
我在宫中的日子,一日比一日难熬。
我坐在禁苑的亭中,望着太液池中的粼粼水波,忽见一片红叶落在了袖上。
我拾起红叶,轻轻抚着上面弯曲的纹脉。
“这红叶如此孤单,一如宫中的我。”我惆怅地喃喃自语道。
嬷嬷说,既是戴了金钗,簪了牡丹,就须将脖颈挺得直直的,不许左右晃头。
嬷嬷还说,既是穿了锦袍,披了帔子,就须将身子端得正正的,不许手舞足蹈。
我方知师傅所说,被钗环锁进了深宫,不得欢颜,究竟是何滋味。
竹雨走了过来,神色哀戚,“郡主,贵妃娘娘薨逝了。”
我心中一凛,忙站起了身来。
大明宫中之人,皆依次跪拜哀哭,为丧事忙碌了起来。
我身穿孝服,端正地跪着哭了一日,已觉浑身酸痛,便准备赶紧回云笙殿瘫懒一番。
正准备往回走,我瞧见夏果带着几个女婢,正捧了好些白菊过来,准备祭拜,突地想起一事。
“夏果姊姊,我想求你帮我一件事。”我待夏果跪拜完毕,追着刚刚起身的夏果说道。
“你直说便好。”夏果神情冷淡,并不抬眼。
“我想求你,帮我寻找一只狐狸。”我说。
“你如果转动一下思绪,想一下狐狸的模样,它是不是便会出现在你的面前。”
我见夏果听完我的话,并没有任何反应,而且脚下的步子也一刻不停,便忙急急追了上去。
“夏果姊姊,你听见了吗?”我踩着小碎步,几乎已追到了花朝阁外,夏果却仍未置一言。
“你就想一下,一只白色狐狸,左眼红色,右眼蓝色!”我不得不望着她准备进门的背影喊道。
夏果停下脚步,有些疑惑地转过了脸来:“你说的是什么?世上怎会有这样的白狐,一眼蓝色,一眼红色?”
她正说着,我便觉得周遭的一切突然已是极不对劲。
原本叽喳着的鸟儿们突然噤了声,翅膀扑腾了一半儿的,都悬在了空中。秋风正从林外吹来时,刚拂过花朝阁门前稀疏的几颗竹子,便也就定在了那里,不复继续,我的发丝和孝衣也跟着,只被吹起了一半。
一名白衣白袍的男子出现在我们面前。只见他细眼尖颌,眼仁一红一蓝,样貌虽是好看,却极尽阴柔。
我今日戴孝,骨簪并未戴在头上。我瞧着这男身女相之人,隐隐觉得一股阴邪之气扑面而来。
“他妖气有些重,你小心着些。”夏果说罢,便进了花朝阁,将门掩上。
“狐君,好久不见!”我说道。
“你与那傻大个儿屡次来西市寻我,意欲何为?”男子翻看着自己的纤细的指尖问道。
“狐君!你……你生了吗?”我刚问出口,便感到其实这句话,实在是难以启齿。
“与你无关!”狐君一脸阴寒,狠狠地瞪着我说。
“我只是……有些担心你独自在长安的处境……”我说着,不免也陷入了沉思。
我有些说不清,自己执着地寻找狐君,究竟是担忧多一些,还是隐隐觉得事有蹊跷,好奇之心更多一些。
“我的事,你不需过问。”狐君冷冷地说:“当时不过是借用你的车驾,进个长安城门而已,并不愿做你的宠,你不必对我情深意笃,念念不忘。”
“哈?我对你情深意笃,念念不忘?”我有些哭笑不得,“小仙师我平生最瞧不上你这般阴柔得无半分男子气概的人了,我还能倾心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