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儿子渐大,为了给林少言攒彩礼钱,老林瞒着公司开始打两份工。
下班后,他会骑着他的旧摩托拉客。
在林少言二十岁生日的前一个月。
因为太过劳累,回家途中,老林摔车了。摔断了脖子,人还没送到医院就咽气了!
而老林服务了十余年的公司,借着他私下拉活这事发难,抚恤金硬是一毛没发。
那段时间,看着软弱的母亲,却没在林少言面前掉一滴眼泪,只是默不作声的挑起了这个家的担子。
自那天起,他再没在母亲秀美的脸上看到笑容,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深刻如刀的皱纹。
早四点开始,母亲要处理当天需要的食材,然后在天没亮前,一个人摸黑开着早餐车去十公里外的大学城卖早点。
没人帮衬,所有事都要她一个女人亲力亲为······
被摆摊的同行排挤欺负了她要梗着脖子上去吵架,
——记得早些年,她连跟人砍价都会脸红。
碰到小偷、无赖骚扰她不敢报警,因为怕违规摆摊被罚,只能在早餐车上偷偷藏了把水果刀防身,
——她明明连鸡都不敢杀的。
这个摇摇欲坠的家,是母亲用她瘦弱的肩硬撑了下来。
大学期间,每个月十五号,黎雪静都会雷打不动的给林少言寄1500块生活费。
哪怕林少言说了无数次他可以勤工俭学,可母亲为了不耽误他学习,每次都严词拒绝。
没几年,曾经满头青丝的母亲,已白发苍苍。
······
在自然面前,生命是那样的短暂和脆弱;
我们永远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到;
总以为来日方长,却忘了世事无常;
总以为离别很遥远,却忘了它往往突如其来;
没有铺垫,只是一个在往常一样的清晨,有的人却永远停留在了昨天!
母亲是2018年年底走的,是林少言创业刚有起色的前一年。
她甚至没把自己病重的事情告诉儿子。
没有住院,没有治疗,只是在医院签了份遗体捐赠协议,就拖着千疮百孔的身体回家了。
到死,都没享过他一天福。
一桩桩往事如流星般闪过,不知不觉间,泪水已经顺着他的脸颊滑在脚下的水泥地板上。
“少言,吃饭了。”
黎雪静将最后一盘菜端上了桌,正笑着对林少言招手。
老林屁颠颠地跟在老妈身后,替她解开围裙。
一桌香气四溢的饭菜摆在桌上,都是家常菜。
林少言只觉得上辈子吃过的所有山珍海味加起来,都比不上眼前饭菜的一丝一毫。
借着洗手的借口,林少言冲进了卫生间,手捧着水,猛地对着自己的脸狠狠搓了几下。
镜中的自己眼眶泛红,脸上有着十七岁少年独有的稚嫩,
可他的眼神沉静深邃,仿佛藏着汪深潭,让人捉摸不透。
既然老天爷给了他重生的机会,林少言决定要改变这一切。
他再也不想看到夜深人静,老林偷偷躲在阳台,抽着劣质烟为他的彩礼、婚房发愁。
再不想看到老妈三百六十五天,全年无休的骑着早餐车为了自己的学费,生活费奔波。
他也不想看到自己年纪轻轻,四十不到就撒手人寰。
他的胃癌其实早有征兆······
早些年为了业务,几乎天天都要出去陪酒。
有次喝成胃穿孔,躺在医院洁白的大床上,林少言甚至自我怀疑,我他娘的这到底是在创业,还是在做陪酒的少爷?
都重生了,他的人生怎么容的下遗憾?
重活一世,他要改变这一切!
“臭小子好没,你妈有胃病,别让你妈久等。”
“来了来了。”
等林少言从厕所出来时,已然满脸堆笑,这种笑容不是装出来的,是发自内心的笑。
饭桌上大家都没说话,黎雪静是大家族出身,有些规矩是刻进骨子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