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一顿午饭结束,吴小饱看着桌上只吃了一口的芦花鸡,不由哑然失笑。
果然,儿时做梦都想拥有的东西,长大之后却怎么也尝不出想象中的味道。
在他的记忆里,每次清洗蒸笼时,那上边残留的香味都比这只鸡浓郁,偶尔捡到一块鸡皮,他都能品味许久,不舍得一口吃个干净。
现在看来,一切的一切,都只是贫瘠时幻想中的美好罢了。
“客爷,这是不合胃口吗?”
正巧,此时掌柜的路过,看着桌上几乎没有动过的芦花鸡,微微皱着眉头不解的问道。
他们家的鸡在这附近可是一绝,只要吃过的,没有一个不叫好的。
“呵呵,或许是今天胃口不好。”
吴小饱笑了笑,转头看着空荡荡的大厅,随即指着对面的桌椅邀请道。
“掌柜的,这会没什么客人了,聊会?”
“行,那我就陪客爷聊会。”
掌柜的咧嘴一笑,对于这个出手大方的客人,印象非常的不错,并且,他之所以愿意坐下,也有自己的小心思,万一陪客爷聊得高兴,说不定就又能得一笔赏钱呢。
抱着这种目的,掌柜的面带笑意,回头冲着忙碌的小二招呼道。
“再来两个小菜一壶酒,我陪客爷聊会。”
“得嘞掌柜的,马上好。”
小二闻言不敢磨叽,一头扎进厨房,不多时,端着一碟熟肉和咸菜,颠颠跑来。
眼看酒菜已经上齐,掌柜的端起面前的酒盅,非常客套的恭维道。
“客爷,看你这身打扮气质,不像咱们芦花镇的人,您这是过来访友还是探亲?”
他这一问,还真就给吴小饱问住啦,当即愣了好半天,这才模棱两可的回应道。
“既是访友,也是探亲。”
“好,访友也罢探亲也好,总归是个念想,人活着有个念想就行。”
掌柜的一口饮尽杯中酒,拎起酒壶继续满上,很是唏嘘的感慨道。
“人活一辈子,靠的是啥,不就是三两个朋友,老婆孩子热炕头吗。”
“我看客爷年纪轻轻就拥有如此不凡的气质,应该也是出自较为富庶的家族,其实人都是一样,唯一的区别,无非是吃的好坏,地位高低罢了。”
“掌柜的所言极是。”
吴小饱听着他的言论,对于这个尖酸刻薄的家伙有了新的认识。
他确实没想到,这个平日里动辄打骂家奴的家伙,竟然还能拥有如此深刻的人生见解。
既然你啥都懂,又为何非要折腾两个还未成年的孩子呢?难道仅仅只是认为他们是你买来的家奴,所以就不当人来看待?
“但有些事又岂是人力可以掌控的呢,就像我一样,幼年家贫,为了能活下去,被家里人仅以五两银子的价格卖给了别人。”
吴小饱讲述过往的同时,眼睛一直盯着掌柜的,想要看看他是否能在此刻认出自己。
他不是想报复,也不是想要以仙人姿态来碾压面前的凡人,只是单纯的想要在这世间找一找,自己是否还有痕迹。
他的爹娘早已死去,家中也没有兄弟姐妹,唯一的好朋友姜堰也已经坠江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