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该不该让偶尔表现出攻击倾向的精神病患者进入官方基地?那些小偷小摸、有过犯罪史的人又怎么说?包括那些在灾难前拉别人挡过刀的,见死不救的。官方基地究竟该从什么角度,评判一个人值不值得受到集体庇护呢?
名存实亡的法律吗?道德?抑或制定出一个公正客观的新世界标准?
单这个关注点,焦林一事便惹起过莫大争议。
办事处多次讨论,最终决定让这部分有威胁的病人留在疗养院内,定期派人回来查看情况,提供一定量的食物。
此后,或多或少的,燕定坤背负过一段时间的非议。
谁让他拒绝接收生活不能自理的人,相当于放任他们死掉。
提起那个经典的难题:救一个人,还是救一船人,似乎从未有人能得出一个让所有人都满意的答案。
幸运的是绝大部分人终身遇不到这样的难题。
遇不到就不需要抉择。
遗憾的是灾难降临,一座座官方基地拔地而起,成为人们的依仗,经常需要面对这样的难题,避无可避。
而燕定坤、杜衡一辈,身而为人,终究有局限性。
他们总是无法做到让所有人满意。
于是无论怎么说怎么做,身后总有一道挥不去的阴影跟随,周围总有人发自内心地盼望着他们倒下。
——等他倒下,指不定再回头歌颂他。
好像是人类乐此不疲的爱好之一。
好在那阵子有一个疗养院实习生,称不适应集体生活,自发回到焦林照顾被遗弃的病人们,才渐渐平息了争执。
“他姓邹,今晚住宿,我负责跟他交涉。”
焦林外部架设一小圈防线,韩队长送过两回食物补给,轻车熟路地绕过缝隙,自东侧门驶入疗养院。
院内一共五幢楼,前三幢连着正北大门组成标准的‘口’字形,‘口’中间一片人造公园,后面两楼并肩。
韩队长把车停到大门对面的主楼下,走到挂着铁链锁的楼门前,按响电池款门铃。
五分钟后,一个披着白大褂、模样瘦瘪无奇的年轻男性走到门前,头发还是乱的,好似刚刚睡醒。
乍一看到这么多人,他不自觉地挠一下大腿侧边,伸手取下锁链:“呃,韩队长?这个月的食物已经送过了,你怎么又……”
“我们准备留宿一晚。”
韩队长的‘交涉’简明扼要,语无波澜,不容置疑。
邹方旭愣了愣,意识到自己没有拒绝的权利,干巴巴道:“那……这栋楼让给你们住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