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那就算了。”言殊说,他垂着头,语气里有种说不出的冷淡。“让他来安排医院,我信不着。”
“怎么,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韩菲看了他一眼,也没继续问更多,“说个好消息给你?那片开发区的‘遗留问题’算是解决了,重新检查了一下,现在可以重新施工。”
言殊抬眼一睨,无奈道:“我要这种好消息做什么?”
“怎么啦,多厉害啊,小蛋挞心儿成功给自己免了个人情债啊。”
韩菲冲着身后病房一抬下巴,示意道:“若是按着之前的说法,那就是周幽王烽火戏诸侯,‘人家看在你的面子上才愿意给烂尾工程砸钱呢’——别管真相真假,肯定会有人这么说,她也多多少少要有点被人牵着走的意思;”
说到这,韩菲啧啧两声,语气愈发感慨:
“但现在好了,李局去和人说话的时候腰杆都是直的,谁让自家孩子足够出息,细算起来,还算是倒欠了她的人情呢。”
“因为白鱼不是‘专门负责’的?”
韩菲听他称呼,动作一顿,随即意味深长地瞥了他一眼,轻笑起来:“……呦,改了啊。”
言殊回她一个眼神,女人咯咯笑起来,又抓了抓自己湿漉漉的头发,直到现在,那种长久绷紧神经后的疲惫感才迟来的在她脸上显现一二,她活动了一下手脚,又看了一眼紧闭的病房门,拍拍言殊的肩膀,低声笑道:“那你看着她吧,我这还有事,先走了。”
*
男人目送着自己的同事离开,静坐了一会后,才重新起身,轻手轻脚地走进了病房。
吊瓶里的东西已经下去了一多半,许白鱼睡觉很乖巧,胸口起伏弧度并不明显,需要很认真的观察才能看到一点,言殊莫名有种空荡的不安感,于是他走过去坐在了床边,又伸手替她暖着静脉注射的软管。
……好乖。
好安静。
太过静谧的环境适合病人的静养,可也能轻而易举的放大内心深处本会有意无意忽略的杂音,那些从幻境中残留的痕迹,像是后怕,恐惧,疑惑,不安……
但她就在这里,就在自己面前睡着,那些令他心烦意乱的声音似乎也就可以不去在意。
只需要去寻找她心跳和呼吸声就够了。
私立医院的病房内选择用鲜花熏香,满屋香气清冽柔和,言殊却忽然有些怀念她先前偎靠在自己怀里的感觉,气味,体温,呼吸声,每一种都是切实感觉到她存在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