缇骑们劈砍带起的刀风,吹得地上的花草颤动。侍卫们逐个毙命,血溅在地上,给红土披上一层暗色。
刀剑无情,缇骑手里的刀更无情。他们眼里,两条腿站立抵抗的人,四条腿累倒地的马,已经分不清。刀光闪过,血色飞舞。
束衣男子在几人的围攻中,被一个缇骑一刀砍断头颅。那缇骑提起头颅,嘻嘻一笑,对着其面部吐了一口痰,麻利地将战利品塞进布口袋里。这人正是方才叹息一声“倒是几条顶天立地的好汉”的。
惨叫声随着马的嘶鸣渐止,横七竖八的人尸与马尸交错躺着。马尸的嘴角吐着白沫儿,人尸的眼角流着泪,紫云英颤抖哀鸣。
“倒是迅速,没辱没缇骑营的威名。”立在马上静静地看着收场,赵头儿左手拇指按在鼻上,偏过头擤了一坨鼻涕,脸上露出满意神色。
“罗公子,对不住了,借你的头颅一用。”他嘻嘻笑对着少年道。
少年愣愣坐在地上,并未应声。
战斗不过一晃神的功夫。四处溅射的血,喷了少年满脸满身。腥热的气息升腾,红色的天地让少年心神俱溃。那个从小陪在他身边,逗他笑、和他闹,像大树一样护着他的良叔...没了,那些年轻热烈、与他共患难的侍卫们没了,成了一条条了无生气的肉。
他跌坐在地上,脑子一片空白,恐惧、迷茫、震骇、无助...诸般滋味揉在脸上,却是面无神情,如痴如傻。
身边一个缇骑下马,大手捏住少年的脸,瞧着痴痴呆呆的模样,回头笑道:“头儿,这是吓出毛病了?”
一人接言道:“恐怕杀鸡都没见过,更别说杀人了。”
络腮胡缇骑舔了舔嘴唇,下马大步上前摸了摸少年的脸,毫不在意手上沾了血,眼中露出一丝渴望:“杀什么鸡,这小子恐怕还是个童子鸡。嘿嘿,模样挺秀气,白白嫩嫩的。”
他对赵头儿喊道:“头儿,这小子先赏给俺王三玩玩吧?已经追了几日了,不差这两三个时辰。”说完,他下意识摸了摸裤子。
其余人都哄笑起来。
赵头儿瞪着王三:“两三个时辰,老子直接给这小子收尸得了。这几日追得紧,这小子怕是都没出过恭。”
“老王就好这口儿!”有人大叫揶揄。
一时间,众人人又笑又闹。赵头儿没有阻止,事已完成,歇息片刻无妨。想来这荒野之地人烟稀少,也无甚危险。他拿起短枪,耍了一个漂亮的枪花,走到少年面前,枪尖带着骇人冷霜刺出,瞬间就要夺了少年的命。
就在枪尖即将刺入少年前胸时,一道微弱风声响起,赵头儿只觉横向飞来一道力,如铁锤击打在枪尖上,颤动传至手掌,来不及使出力气,短枪向右一歪,从少年腋下穿过,刺破衣袖,钉入身后树干中。
赵头儿定睛一看,一片圆卵形树叶晃悠悠飘落,躺在少年的血杉上,似红色海洋里的一叶小船,有韵律地摇着船头。
赵头儿心脏一紧,双目圆睁,拔出刀扭头四望,大声道:“何方高人在此?”
声音中蕴着未知的恐惧。